运河北街7号。</p>
童潼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一本制作精美的相册。</p>
见姜新禹进了屋子，她起身迎了过去，说道：“新禹，你吃饭了吗？”</p>
姜新禹说道：“没呢。”</p>
童潼把相册放在茶几上，迈步来到盥洗间门外，伸手敲了敲门，说道：“小纽扣，洗好了没有？”</p>
“榕榕玩水呢，还得等一会……”小纽扣回答道。</p>
盥洗间内立刻传出榕榕稚嫩的声音：“小姨，让我再玩一会儿，很快就好了。”</p>
童潼隔着门说道：“榕榕，别在水里待的太久，小心着凉。”</p>
榕榕说道：“热水，一点都不凉。”</p>
童潼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客厅，对姜新禹说道：“你这个宝贝闺女，洗澡一个小时，玩水能玩一个小时。”</p>
说着话，她到厨房端来饭菜，小纽扣在照看着榕榕，这种活儿只好亲自动手。</p>
见童潼拿来两副碗筷，姜新禹开口问道：“你也没吃饭呢？”</p>
“没。等你回来一起吃。”童潼盛了米饭递过去。</p>
“我回来的晚，以后不用等了。”</p>
“我喜欢看你吃饭，感觉特别有趣。”</p>
“我吃饭的样子很可笑吗？”</p>
“我说的是有趣，又不是可笑……”</p>
坠入爱河中的女人，会盲目的认为爱慕对象很特别，哪怕他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办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觉得与众不同。</p>
其实，那个人也许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觉得特别。</p>
童潼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姜新禹的碗里，说道：“尝尝我做的糖醋鱼，合不合你口味。”</p>
姜新禹把鱼肉放进嘴里，神情专注的品尝着。</p>
童潼殷切的问道：“好吃吗？”</p>
姜新禹点了点头：“酸甜适中，不错。”</p>
得到了夸奖，童潼喜上眉梢，伸筷子又夹了两块鱼肉，说道：“喜欢吃，就多吃一点，榕榕也说好吃，你们爷俩儿的口味差不多。”</p>
“够了够了……那是什么？”姜新禹瞥了一眼茶几上的相册。</p>
童潼立刻放下碗筷，起身走了过去，对姜新禹展示着相册封面，说道：“今天新买的相册，漂亮吗?”</p>
姜新禹说道：“家里好几本相册，你又买相册做什么？”</p>
“榕榕那么多漂亮的相片，当然要放在漂亮的相册里面。”</p>
“放哪还不是一样……”</p>
“当然不一样，就比如，你会把金条放在破麻袋里吗？”</p>
姜新禹笑道：“我要是有一麻袋金条，我会。”</p>
“抬杠！”童潼白了他一眼。</p>
姜新禹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停下了筷子，嘴里喃喃着说道：“漂亮的相片放在漂亮的相册里……”</p>
——一部间谍专用的相机里面，怎么会拍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呢？</p>
…………</p>
保密局堰津站。</p>
审讯室。</p>
“冯处长，他晕过去了。”</p>
“弄醒他！”</p>
哗啦一声响，一桶凉水兜头盖脸泼了下去。</p>
陈立志慢慢睁开眼睛，军装早已经被扒掉，他现在赤裸着上身，浑身上下遍布鲜血淋漓的刑讯伤。</p>
冯青山迈步来到近前，看了他一会，说道：“陈少校，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保密局的审讯室，这只能算是开胃菜，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大餐可就要来了！最后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p>
陈立志喘息着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p>
“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来人，伺候陈少校做一次电疗！”冯青山吩咐道。</p>
审讯室铁门一响，白举民匆匆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处长，查到线索了。”</p>
“说。”</p>
“有一个叫马向东的人，十分可疑……”</p>
“他是干什么的？”</p>
“卖报纸的小商贩，平时经常在宪兵大队附近转悠，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很有可能是陈立志的联络员。”</p>
“通知行动队，抓人！”</p>
“已经抓了。”</p>
“抓了？”</p>
“就在一个小时前，马向东忽然去了火车站，感觉有潜逃的迹象，我来不及向您汇报，只能动手抓人，哦，从他身上搜出一张火车票。”</p>
“唔……当机立断，做的好。人呢？”</p>
“在隔壁。”</p>
冯青山略了一思索，转脸对王新蕊说道：“王副组长，你去审一审马向东。”</p>
“是。”王新蕊迈步走了出去。</p>
隔壁也是一间审讯室，马向东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p>
桌上堆放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零碎，除了一张去往北平的火车票，还有少量的金圆券和半包香烟。</p>
“啊——”</p>
蓦然，从隔壁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p>
马向东脸色骤变，他听出了这是陈立志的声音。</p>
他心里很清楚，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控制不住大声惨叫，肯定是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p>
王新蕊推门走了进来，上下打量马向东一番，说道：“不用太惊讶，没人能扛得住电刑，你也一样。”</p>
马向东赶忙站起身，颤声说道：“长官，我不是共党，你们抓错人了，我冤枉啊……”</p>
王新蕊说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p>
马向东摇了摇头，装傻充愣是他唯一能自救的方式。</p>
“这里是保密局。”</p>
“啥、啥是保密局？”</p>
王新蕊自顾自的说道：“我们搜查过了你的住处，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床底下搜出了一支钢笔，通过一些笔迹对比，发现你还能写得一手好字，有这样的文化，为什么甘心在街上卖报纸呢？”</p>
马向东辩解着说道：“钢笔是我捡来的，没事儿就照着报纸上写，时间久了……”</p>
“钢笔只是小问题，这世上，怀才不遇的人多如牛毛，可是，抽屉里居然有暗格，这就让人看不懂了，你想藏什么呢？难道，是担心别人偷走你的报纸吗？”</p>
“………”</p>
“马向东，你是共党毫无疑问，之所以会在房间里留下线索，是因为你走的太匆忙，来不及毁掉这些证据，我估计，你应该是刚刚接到撤退的命令！”</p>
事实上，王新蕊猜的一点不错。</p>
陈立志突然被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按照原计划，他本该在当天上午就离开堰津。</p>
马向东接到撤退命令后，干脆都没敢回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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