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军车被烧和日本人被杀这件事,何振东说实话也是有些奇怪。不过凭感觉,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和那些旅部警卫连有关系。
想到这,何振东看着邓永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团座,这件事我想那些俘虏应该最清楚,要不我帮您去问问他们。”
“不必了……既然这件事与咱们无关,那我也就懒得管了,让他们日本人自己查去吧。”
明确的日本人被杀的事情和自己的人无关,邓永对此事也就失去了兴趣。毕竟在他看来,这件事如果深究下去,势必会让刘汉良抓住把柄攻击自己。所以,在逃走的刘汉良对自己出招前,他还不想在这件事做出什么反应。
说到这,邓永转过身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烦躁之余,他阴沉着脸摆了摆手,邓永示意何振东可以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副官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团座,李营长的审问已经有结果了。另外,我们刚刚还收到了一份乡绅的举报。”
“什么?!审问有消息了?……快说!”
闻言猛的站了起来,脸色大变的邓永瞪着能吃人的眼神,双手拄在桌子上急切的问道。
见状,副官擦了擦头上了冷汗,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禀告团座……根据审问,袭击您的枪手确实是从南门跑出城的。在逃离的聚香楼后,他们化妆成了一伙贩运货物的商人,避开了咱们的追击。
不久之后,这伙人用五条小金鱼贿赂了南门负责警戒的一个排,并赶在您下令彻底封城前逃了出去。
据守门的士兵交代,出城的人一共有九人,其中有两个貌似还受了伤。”
……
嘭……咣当!
“他娘的!……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吃到老子头上了!你马上告诉军法处……不!直接告诉李钊,让他把那一个排的士兵全都就地枪决,一个不留!”
一拳将桌上的电话打飞出去,盛怒的邓永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自从昨天邓永放走了刘汉良一行后,他立刻就组织兵力开始了全城大搜捕,想要抓出逃走的枪手。
然而让邓永无比意外的是,他动用上千士兵将城里几乎掀了个底朝天,却愣是没能抓到一个枪手。
搜寻无果后,老奸巨猾的邓永旋即将关注点放在了自己的手下人上,怀疑他们可能私自放走了枪手。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就真让他查出了问题。
……
见邓永怒火熊熊的又开始砸东西,旁边的何振东一把拉住了想要躲避的副官,小声的追问道:
“你不是说还有份举报吗?是什么?”
被何振东一提醒,副官这才反应了过来。
“团座……我们刚刚收到城外马家村的乡绅报告,说他们村子昨晚来了几个怀疑是土匪的人。
据报信的人说,村长已经带本村的自警队控制了他们,让我们赶紧过去抓人呢。”
副官的话音刚落,正在发火的邓永立刻就将一个茶杯扔了过来。
“他娘的……老子都快让自己人给卖了,那有空管几个土匪毛贼。给我滚出去……滚……!”
险些被飞来的茶杯砸中脸破了相,让本就颤颤巍巍的副官吓得赶紧退了出去。自从昨天遇袭后,他们团座邓永就性情大变,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动不动就打骂自己的属下,还对周边的人都产生的极度的不信任感。短短不到一天,邓永就已经处罚了十几个让他不顺心的属下。
不过不同于暴怒的邓永,此刻的何振东却从副官的汇报里发现了问题。
没有搭理正在四处砸东西的邓永,何振东快步走到墙上的地图前,仔细的看了看城南的地形。
很快,他就发现了极为重要的信息——马家村的位置正好就在城南,而且是在通往运城的必经之路上。
……
一把将墙上的地图摘下来,何振东快步走到正抓着鞭子在屋内来回踱步的邓永身边,语气郑重的说道:
“团座息怒,这马家村咱们还真就得派人去看看。”
闻言微微一愣,邓永旋即没有好脸色的瞪了何振东一眼。
见对方似乎要发火,何振东赶紧将地图放到了邓永的面前。
“团座您听我解释,这马家村的位置就在城南十六里的地方,距离县城可以说是很近了。
这种地方,一般的绺子就是胆子再大,也绝不敢随便来这里找不痛快。
所以,我觉得这些人很可能并不是普通土匪,而是另有其人。”
“哦?……何兄弟的意思,他们可能是……。”
话说到一半,邓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旋即转身大吼起来。
“来人啊……通知一营马上集合……!”
……
……
马家村,一户普通的农家大院里。
捂着还在时不时绞痛的肚子,脸色惨白的关三河靠在屋内的墙上,任凭豆大的虚汗不断的从脸颊上缓缓流下。
而在他身边,几个手下也同样捂着肚子,痛苦在蹲在地上。
“大哥……你和几个还能动的兄弟快走吧……我们几个今天怕是不成了。”
说话声中,几个已经腹泻到爬不起来的汉子挣扎着坐了起来,绝望的说道。
“不行……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兄弟,我关三河绝不会扔下你们离开。”
强忍住肚子里的翻涌,关三河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打算将地上几个浑身恶臭的手下人扶起来。
由于吃了太多掺杂巴豆的事物,几个汉子已经腹泻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
就在昨晚,带着两个伤员的关三河在逃出县城后,带人一路狂奔到了这马家村附近,总算是逃出了三零三团的视线。
不过由于手底下两个负伤的人始终流血不止,为了防止这些仅存的老兄弟死在路上,他不得已就近找了一个附近的村子,打算找个郎中给兄弟们简单包扎一下。
然而正是他这个看似好心的选择,却让他在阴沟里翻了船。
由于他手下人身上的伤都是枪伤,因此在找来村里的郎中后,人家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仅如此,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村里郎中好巧不巧还是村长家的亲戚。
因此,在给他们处理了伤口之后,人家转头就将他们进村的事情告诉了村长。
从县城方向来的,身上还带着枪伤,说话满是江湖习气。
这种深入骨髓的土匪习气当即就让关三河他们暴露了身份。
而在得知几人的身份可能是土匪后,由于担心关三河他们会对村子里的人不利,再加上日本人开出的高额赏赐,几个村里的乡绅一合计,直接将计就计给关三河他们下了一个套。
当晚,一包巴豆便被人掺入了关三河他们从村民家搞来的食物里……。
就这样,在次日天色刚刚开始发亮的时候,随着关三河他们一个个开始腹泻不止,二十几个村子里的自警队员和一些青壮也手持各种武器将他们所在的院子包围了。
……
同样,在意识到自己中了人家阴招后,关三河和几个吃的较少的人原本还是有突围的可能的。毕竟村子里的自警队虽说人数不少,但基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武器也大都是土枪和鸟枪。
这种火力之下,只要关三河他们几个人发发狠,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然而由于关三河始终狠不下心放弃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使得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
很快,随着天色渐渐大亮,那些围在院外的自警队员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仗着人多势众,再加上对方已经拉的快虚脱了,几个胆大的汉子开始企图翻墙跳进来抓人。
“大哥……这帮杂碎要摸进来……!”
一个守在屋门口的枪手看到有人在翻墙头,随即焦急的吼了起来。
听到这,关三河赶紧放下手中兄弟,拎着枪转身开到了门前。
“奶奶的……我去屋里窗户那里,你们几个在这盯着。”
话闭,关三河迅速冲进了里屋,爬上炕来到了窗前。
小心的将窗户掀开一条缝,他将手中盒子炮的枪口探了出去。
“打……!”
啪啪……啪啪啪……!
随着一阵清脆的枪声,两个刚刚翻墙进院的自警队员当即中枪倒地。
不过下一刻,院子外的各种武器也纷纷开火了。
砰砰……啪啪……
一时间,老套筒,汉阳造,驳壳枪土枪的声音此起彼伏,直接将关三河他们藏身的房子打的乌烟瘴气。
没多久,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两个正在门口反击的枪手更是被一门大抬杠给轰了一枪,满脸是血的跌倒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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