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天降，除了有所准备的孟远这边，只要在大水威力范围内，当然没有人可以幸免。</p>
但剩余的叶布舒六千大军，毕竟不是少数，而且又都在山区，全都躲过灾难不可能，但全军覆没似乎也是一厢情愿。</p>
所以，向阳城里，无论如何也要做好两手准备。</p>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孟远想了想，最终还是又补充了一道命令：</p>
“郝二秋，我再给你一道手令，你可以全权权衡，若是感觉整个向阳城区域还是有漏洞，就直接联系李记和范傻根，从大河峡谷处抽回一部新兵营回来加强城防。”</p>
方建勋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同时也是咋舌不已。</p>
他不敢想象，在他心里充满了憧憬的那座城池，竟然还隐藏着不知在何处的六千鞑子大军。</p>
那，可是天下人人闻之色变的鞑子啊，而且还是六千大军！</p>
不知不觉，方建勋感觉自己一下子不好了。</p>
他甚至开始在想，要不要想个什么法子，回绝了将军对他的招揽，还是跟着昌明礼在这个临时营地看看再说呢……</p>
正想着，昌明礼带着吴洪春，兴冲冲地走了回来，将一块炮制好的肉块呈上道：</p>
“将军，照方子上的法子，新兵连的弟兄们一个带十五个，挑过去的人干劲十足，上手也是奇快。你瞧瞧，这就是他们出师做出来的成品。”</p>
孟远接过来，上下端详了一番，嘴里忽然生出一丝嘴馋的口水来。</p>
只可惜，自己忘记了金华火腿、宣化火腿这些美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不过看眼前这成品肉块看，雪花肉质中带着黑白分明的纹理，隐隐的竟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味道。</p>
嗯，也许将来向阳城水泊发电站正式建成，弄出正规冰库，再在那个神秘山洞里搞几处实验性的窖雪区域出来，将这些炮制好的肉品放进去，没准以后它就是火腿了呢？</p>
“很好，就照这样的标准，有一块算一块，要全部收集上来，然后集中起来后送回向阳城去，与上次大水后的牛羊肉制品一起好生存放起来。”</p>
“待忙完这边大事，待我回去，看看能不能窖藏出一种顶级美味来！”</p>
说着，他扭头道：</p>
“李拾柴，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就在分解现场盯着。”</p>
知道孟远的本事，杀人厉害，随便弄出来的吃食，也同样美味。尤其是让孟远刚才这随便一嘴，直说的李拾柴也是口水泛滥，高兴道：</p>
“是，将军，俺这就去督办。哈哈，以后这种肉，经过将军之手后，说不得就是美味了哩！”</p>
昌明礼也跟着笑了笑，随即又道：</p>
“将军，剩下的就是边边角角的碎肉烂骨，特别是下水，稀里吧唧的，我这就按人头分下去了。”</p>
说着，他忽然咽了一下口水道：</p>
“唉，这不年不节的，将军让咱们突然感到了一种过年的喜气。今天，怕是很多人都要吃破肚皮了！”</p>
听到“下水”两个字，孟远忽然心里一动，急忙盯着昌明礼道：</p>
“北方这边，这牛羊的下水，你们是怎样吃法？”</p>
昌明礼一听就笑了，马上抬手指着跟过来的吴洪春道：</p>
“将军，在下就怕你有此一问，所以，这不，专门给将军带了一个人来。”</p>
“哈哈，他是川人，在吃字上面很有一套。”</p>
孟远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吴洪春，笑道：</p>
“没想到昌先生身边这六大文人，一个个都是方方面面的大才啊。呵呵，看来你也是一个饕餮者了？”</p>
吴洪春看上去与其他五个文士相比，显得腼腆一些，听孟远对他也是直呼先生，不由得也是满脸通红，颇为激动地拱手道：</p>
“不敢，将军。因为下水太多，还不易存放，所以我们川人就想出了许多法子来整治它。”</p>
“只是可惜，我们现在都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若是安居乐业时，有一只便炉，十几块炭火，在下一定能弄出一锅美味的骨董来，请将军品尝。”</p>
骨董？</p>
这个词一出来，孟远终于想起来了，吴洪春说的这个“骨董”，在大明时不就是一种火锅吗？</p>
而且，这种吃法，虽然早在三国时就已经有人尝试过了，据说还是从最为放浪形骸的竹林七贤经常相聚的筵席上，流传出来，当然这都是坊间传说，无从考据。</p>
但真正将火锅这种吃法推向高峰，并最终盛行开来，其实还真就是从刚刚抓获到的巴图、额日勒和克这些家伙的老祖宗忽必烈手上，真正流行起来的。</p>
原来，忽必烈在讨伐阿里不哥时，只要不是打仗，最喜欢的就是吃肉，尤其是在没有敌袭时点燃一堆篝火，架上一口行军大锅，然后将随军作为口粮的整只羊丢入锅中，悠闲地一边用滚水煮沸，一边搂着心爱的女人耍乐。</p>
但是这样的时光是十分罕见的，因为常常就会有敌情来报。有时刚刚熬好一锅大羊，就得闻敌而动。一来二去，哪里还有吃肉的快乐？</p>
后来，随行的有个汉人厨子，灵机一动，就试着将整只羊预先大卸八块，将上好的部分细心地切成一个个薄片，当忽必烈想吃肉时，只要将这些切好的薄羊肉片放入锅中，稍稍过一下沸水即刻入口食用，而且味道十分特别。</p>
吃了几次后，凯旋班师的忽必烈，于是用这种吃法犒劳三军。简单的吃法，特别的口感，一下子迷倒了从来都只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草原王公贵族，于是纷纷跟着效仿起来。</p>
后来，忽必烈就将这种围锅而食的吃法，正式赐名为涮羊肉。</p>
只不过，到了咱们汉人这边，很快就发扬光大起来，怎么也不会只知道拿一锅清水去干煮这么美味的吃法。</p>
想起了记忆中的这个典故，孟远不由得也是笑起来道：</p>
“吴先生，你说的这个便炉加火炭，在巴蜀之地可是叫火锅？”</p>
吴洪春一怔，顿时大喜道：</p>
“没想到咱们川地下里巴人的吃法，将军也知道？对对对，将军，这种便炉，我们那边确实也有人叫它火锅。”</p>
“只是，因为主料都是下水，有钱人一般是不吃的，偶尔有开荤的，也是偷偷摸摸，对外还是称为便炉。只有用滚水烫着各种下水吃的穷人，像什么挑夫、山民和渔夫，他们才随口叫做火锅。”</p>
说着，他偷偷看了一眼孟远，小声道：</p>
“将军若是也好这口，在下以为也还是称便炉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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