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去金店，我看你和赛小仙赛老板也是姐妹相称，相处不是一样其乐融融吗？”中村樱子有意问道。</p>
“中村长官，这是一言难尽啊。</p>
我现在，连进宁家的门，都要先向赛小仙打声招呼，怎谈得上其乐融融？说不好听的，我和赛小仙是各走各的道，各过各的桥，哪像中村长官你和晓蕾妹子那般情同姐妹，好的像一个人似的。”</p>
“哦？这我倒是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宁老板也会像耿直这样，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呢。”</p>
“我倒是想，可怎么能呢？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行，和那个赛小仙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隔三差五的，晓锋能到我这睡一晚，我就知足了。”</p>
“看你说的，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场合，宁老板不是带你去了吗？对了，上一次，伊藤大使的庆功宴，也是你们一块出席的。可见，他还是拿你为重的。”中村樱子饶有兴致地说道。</p>
“她一个戏子，有什么资格出席那么大的场面？就算长得俊些，也是一个拿不上台面的戏子。我唐家，虽算不上家大业大，在营川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们才是门当户对呢。”唐小婉被中村樱子说的有些忘乎所以，该讲不该讲的都开始说了。</p>
“所以我说嘛，你才是宁老板能带出手的女人。我听说，昨天晚上宁老板在你住的。赛小仙知道了，气的跑乡下去了，有这事吗？”</p>
“她也配跟我置气！昨天，要不是我在，替他解了围，晓锋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傻事呢……”唐小婉突然觉得自己话有些多，连忙收了回去。</p>
“哦？你倒是说说，宁老板那么精明的人，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中村樱子两眼紧盯着唐小婉，说道。</p>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唐小婉被中村樱子盯的发毛，连忙应声道。</p>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中村樱子脸色一寒，问道。</p>
“真的没什么……”</p>
“没什么就好，这年头做傻人可以，但别做傻事，他要是做了傻事，他们宁家都会跟着遭殃。对你，你不是要跟他成亲了吗？到那个时候，你也会跟着遭殃，你们唐家一个都跑不了。”中村樱子软中带硬说道。</p>
“不不，中村长官，我就是随口一说，锋哥可精明了，不会做傻事的。”</p>
“是吗？那你刚才说，昨天多亏你帮他解了围，那你说说，你帮他解了什么围啊？”中村樱子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p>
“中村长官，是这样。昨天，昨天锋哥他身体不舒服，不想喝酒。同桌其他人敬酒，我帮他挡了。要不，别人还以为他看不起人呢。”唐小婉渐渐缓过神来，解释道。</p>
“原来是这样啊，真难为你了。昨天我看你将宁晓锋的洒在他身上，就那么点吓死，对你不依不饶的，要是耿直敢对我那样，我一枪就给他嘣了。耿大少爷，是不是啊。”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p>
“是是，我哪敢啊。”耿直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顺着中村樱子说，让她开心就好了。</p>
“中村长官，我不像你，有那么大本事。谁让他是我男人呢，谁让我喜欢他呢，这就是命。”唐小婉喃喃道。</p>
“唐老板，你也别在意，我就是随口问问。我嘛，现在有了身孕，脾气难免焦躁，刚才哪里说的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至于这对镯子，还是按刚才我说的，由你送给徐晓蕾便可，就当我送她的新婚之礼了。”</p>
“中村长官，你是长官说的都对，我哪能往心里去。那我，那我，先走了。”说着，唐小婉向身边耿直望了望。</p>
听到中村樱子和唐小婉你一言我一语的，耿直心想要坏，中村樱子再这样问下去，唐小婉搞不好会露出马脚。</p>
见唐小婉要走，耿直连忙说道：“小婉姐，情报处是军事要地，不便留你多留。我送送你，咱们日后再聊。”</p>
“好好，耿直弟弟，日后再聊。中村长官，那我，那我先走了。”唐小婉战战兢兢地说道。</p>
“好，那我不送了。”中村樱子看着唐小婉，说道。</p>
“好好，那我走了。”说着，唐小婉转身离开。</p>
……</p>
耿直送唐小婉离开办公室，回到中村樱子跟前，说道：“樱子，你看，唐小婉都让问的，战战兢兢的了。”</p>
“是吗？这说明她心里有鬼。昨天晚上在绅士舞厅，一定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否则，她不会这么紧张的。”中村樱子一边锉着指甲，一边说道。</p>
“你是说，宁晓锋，有问题？”耿直问道。</p>
“我一直觉得他有问题，只是没找到什么证据。刚才唐小婉的样子，更证明了这一点，宁晓锋一定有问题！”中村樱子放下锉刀，说道。</p>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p>
“没到时候。现在没凭没据的，就算扣个莫须有的罪名抓进来，审讯都没有方向，这种事不能急的。”</p>
说着，中村樱子拨通办公桌上的电话，说道：“平川上尉，从明天起，派便衣把东记银行给我盯紧了，宁晓锋到哪，就跟到哪。还有唐小婉和赛小仙也给我盯死，一刻不能放松。”</p>
“骇！中村长官。”</p>
“还有，让小地主的外勤组，时不时地去东记宁家闹一闹，让宁家鸡犬不宁，别让他过上安生的日子。”</p>
“骇，中村长官。”</p>
……</p>
见中村樱子放下电话，耿直问道：“樱子，你不是说现在没有证据吗？这么盯着，万一让宁晓锋发现，会不会打草惊蛇了？”</p>
“那还有什么办法？打草惊蛇就打草惊蛇吧，我倒是想看看，宁晓锋会有什么动作。</p>
上一次，我在瑞昌成客栈门口被袭，行踪除了你我之外，只有宁晓锋清楚。要不是孙掌柜替我挡了枪，我现在已经见阎王了。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是宁晓锋在幕后指使。</p>
对了，赛小仙的堂会怎么会那么巧，和盗取龙骨赶到一起了。杜天成交代说，因为那天有堂会，张一手他们觉得守卫会有所松懈，才动手的。可现在看来，会不会这场堂会是有意安排，配合盗取龙骨的呢？总之，宁晓锋，一定有问题！”中村樱子咬了咬手指说道。</p>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里一沉。</p>
看来，无论之前自己怎样保护宁晓锋，他还是被樱子盯上了。</p>
宁晓锋要是被盯死，与谢广坤他们联系不上，那谢广坤就不会知道，自己姐夫还有另一重身份。那样的话，自己的姐姐就危险了。</p>
耿直很清楚中村樱子的秉性，她是个做事有底线、好恶很分明的人。</p>
要是看上眼的人，像自己、徐晓蕾或是自己的母亲，中村樱子会真心实意地与人相处。她要是看不上眼的人，那就难说了。</p>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骨子里并不喜欢姐姐，定不会为救出姐姐而付出太多。毕竟，她还是个日本军人，做事有她的底线。当然，要是换成徐晓蕾或是自己的母亲被绑架，可能就不一样了，她会想尽办法，在她可控范围内，解决问题。</p>
看来，姐姐的事，除了借助中村樱子的力量外，自己也要多想想办法。</p>
除了关心姐姐安危，耿直更担心关东军那边，会拿这件事做文章。</p>
如果姐夫因为姐姐被劫，一怒之下真的反水了，那不仅营川复兴社的潜伏人员会全军覆没，作为姐夫案子的直接负责人，中村樱子也会受到牵连。</p>
唇亡齿寒，中村樱子的存在，对于自己和徐晓蕾太重要了，不能让她受到牵连。</p>
总而言之，尽快解救出姐姐，已经迫在眉睫。</p>
至于宁晓锋，如果中村樱子拿不到铁证的话，应该还不会动他。不过，复兴社通常不按常理出牌，再给他压上什么担子，保不准就会彻底暴露身份。</p>
不过，现在中村樱子已经派平川去盯紧宁晓锋了，自己也不好出手相助，只能看他造化了。</p>
……</p>
吃过午饭，耿直离开中村樱子办公室。</p>
去满洲营川办事处的路上，耿直努力梳理着已经已经发生的和将来将要发生的事。</p>
监管库部分龙骨应该还在营川城，复兴社一定会设法运出城区。</p>
远东司令部将查找龙骨的任务落到了海军情报处身上，这令中村樱子有些左右为难。</p>
如果去全力追查的话，很有可能会把狱中的常宁牵连进来。一旦常宁有事，海军、西海关、宝和堂包括中村樱子她自己都会有很坏影响。</p>
可是不深查下去，龙骨始终没有着落，远东司令部那边也不好交代。龙骨这件事，中村樱子最终会做什么决定，耿直也不好判断。</p>
给养船被偷袭和生化疫苗被炸毁由关东军负责，营川特高课协助调查。</p>
这两件案子与自己息息相关，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也留下攀索这个线索。</p>
老许现在还在日本人的监狱，虽然目前还没有暴露真实的身份，不过，万一被日本人查到老许的下落，那自己将十分被动。尽管，耿直相信自己的同志不会轻易叛变，但做最坏的打算，还是需要的。</p>
另外，上级组织新传达的兴亚银行假币和溥仪留在营川的清宫宝藏，这两件事都是很棘手，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p>
至于自己的事，就更多了。</p>
营救姐姐，与徐晓蕾完婚，竞选营川商会会长，迎娶中村樱子……这些事，就在眼前。</p>
“饭先一口一口吃，当务之急是先把姐姐救出来，这是眼前最急于解决的，否则后患无穷。”耿直思量道。</p>
还有一件令耿直棘手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他又要见到赵玫了。</p>
不知怎么了，中村樱子和赵玫算是杠上，谁也看不上谁。</p>
耿直很清楚，自己要对赵玫敬而远之，否则樱子包括晓蕾那边都不好交代。</p>
不过，赵玫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做过的事。如果不处理好的话，搞不好就会像上午唐小婉那样，气急败坏的时候，会说出些什么。</p>
那样的话，自己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p>
虽然现在已经暂时脱离了组织，不过，耿直还一直以地下组织成员自居，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一样。</p>
……</p>
到了营川办事处，耿直直接来到沈君如的办公室。</p>
沈君如似乎心情不错，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棉旗袍，显得高贵典雅。</p>
见耿直进到办公室，沈君如笑道：“耿参谋，见你一回是真不容易啊。上一次碰头会，到现在一个多星期了，你是一次都没过来看看姐姐啊。”</p>
“沈姐，还不是因为你的引荐，我坐上了这个情报处参谋长的职务。以前那个安保部长，其实就是中村长官的保镖，一天闲得很。现在不行了，大大小小的军事会议和军事行动都要参加，真的倒不出时间了。”耿直连忙解释道。</p>
“能者多劳，我倒希望耿老弟日后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真有那一天，姐姐也跟着沾沾光。对了，我听说你姐姐被绑架了，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p>
“今天早上，海军和情报处行动队已经去赤山寨那边搜索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我姐姐就是一个平凡女子，也不知道劫匪为何绑她？”耿直摇头道。</p>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你耿老弟如日中天，自然有很多人嫉恨，搞不好就殃及到你姐姐了。有道是，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沈君如安慰道。</p>
“难就借姐姐的吉言了。”</p>
“还有啊，你是不是欺负赵玫了？我怎么看她一天闷闷不乐的？”</p>
“这个，这个，我哪会欺负她呢……”耿直支吾道。</p>
“男女之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关键是缘分到还没到。你看中村少佐和徐行长在一起是情同姐妹，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就是缘分到了。和赵玫却处不到一块去，势如水火，这就是缘分没到。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男女之情，姐姐可就帮不了你了。”沈君如一字一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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