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春庄内，伏荏苒听玉山司员讲着流言传播的情况，及百姓们对这些事的看法，高兴地眼睛微微虚眯着，嘴角噙着欢快的笑。</p>
“福康宫是什么反应？”</p>
弗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自来了桃花春庄总是不见人，想知道什么就找消息灵通的玉山司员。</p>
庄主交代过，云桑县主在这桃花春庄想做什么做什么，想知道什么直接告诉，不必遮掩，所以玉山司员对她有问必答，毫无顾忌。</p>
“还能什么反应，自然是怒火中烧，据说太后砸坏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古董。冯连一天内连着去了福康宫两次。”</p>
伏荏苒听得哈哈大笑，对太后的反应十分满意。</p>
“重点还没来呢就沉不住气了，后面有她受的。”</p>
玉山司员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流言的事都是他安排下去的，传太后的丑闻，感觉特别刺激，不由问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p>
伏荏苒想了一下，“暂时先停下，看太后有什么动作。”</p>
玉山司员有些失落，嘀咕了一声，“洪达拉也是如此说的。”</p>
伏荏苒笑着看向洪达拉，洪达拉却瞧都不瞧她，五指转着断枝眺望着远方，一副思考人生的深沉模样。</p>
“他们两个说了什么？”</p>
伏荏苒问玉山司员，玉山司员停顿了一下道，“冯连第一次去时太后发了大火，后一次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悄悄和冯连说了什么，冯连走的时候神色凝重，面如死灰，像是被压上刑场一样。”</p>
伏荏苒支着下巴，又夹了一块红油油的红烧肉送进嘴里，满嘴香甜。</p>
桃花春庄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不肥不柴，不甜不腻，简直是人间美味，比宫里御膳局的太官令做的还好吃。</p>
她吃的痛快，洪达拉则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她。</p>
“你真够坏的，太后好歹是你娘。”</p>
伏荏苒翻了个白眼，接过田光丰递过来的热帕子，擦干净手，悠哉地靠在凭几上冲他哼笑，顶了回去。</p>
“她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她女儿。而且我们不是亲的好吗，利益牵连罢了。”</p>
自从没收成她做小弟，洪达拉就总是找她不痛快，也没个好脸色，度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小。</p>
洪达拉也翻了个白眼，冲着她重重地哼了下鼻子，“毁人清白，污人清誉，心之毒。果然圣贤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p>
哈哈——</p>
伏荏苒仰天大笑，“汝何幼稚？长的人高马大心智却这般不成熟，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跟个小姑娘似地。你怎知那些流言为虚？”</p>
洪达拉正要发作被骂像小姑娘，听她最后一句又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了音道，“那些都是真的？”</p>
伏荏苒神秘兮兮的咧了咧嘴，“等着看吧。”</p>
当天半夜，伏荏苒在睡梦中被人摇醒，不悦的嘤咛一声，睁开酸涩的眼睛。</p>
漆黑的窗棂外不时闪过火光，隐约有嘈杂的人声传进来。</p>
弗谖绝丽的脸庞在飘忽的火光映照下笼罩上一层朦胧、神秘的光彩，扶着她坐起来，披上外衣。</p>
“桃花春庄被包围了。”</p>
伏荏苒最后的睡意顷刻间消失无踪，一下子就清醒了，动作利落的穿戴好衣裳，用一根红丝带将茂密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p>
“真的来了？庄主呢，我去看看。”</p>
伏荏苒迫不及待地往屋外走，突然被弗谖拉住了手腕。</p>
“你不能去，你现在必须离开庄子，不能被冯连搜到。冯连把城内所有巡城士兵都带来了，庄主正在交涉，看那架势不搜庄不会罢休。”</p>
“你都说庄子被包围了，我还往哪儿跑。而且庄主好心收留我，我怎么能把烂摊子丢给他，自己跑。”</p>
伏荏苒明眸善睐地粲然一笑，丝毫没有面临危急情况时的不安和焦急。</p>
“放心吧，放流言出去的时候我就料到会有现在这个状况，太后肯定不会再任由我继续在外面散播她的流言，我多脱离掌心一日她就多一分麻烦和危险。”</p>
“那你预备怎么做？”</p>
伏荏苒顿了一下，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还未分别就已想念，恨不得再多看几眼，把他的所有情绪、表情都深深刻在脑子里。</p>
“她如此兴师动众，显然是留有余地，并未打算悄悄要了我的命。我就老老实实跟着冯连回宫，桃花春庄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我在回宫路上出了事，她休想洗脱干洗。”</p>
“这太冒险了……”</p>
伏荏苒抬了抬手，打断弗谖的劝阻，“宫里我是必须要回去的，月牙还在宫里，我总不能丢下她。而且光靠流言还是薄弱了些，只有我这个证人亲自回去作证，那些流言才能被抓证实。”</p>
“我……”</p>
弗谖刚张嘴，话还没说完，伏荏苒突然捂住他的嘴笑眯眯的道，“我一个人回去，你就留在宫外，只要有你在，太后就不敢真杀了我。况且我还有几条流言等着你帮我散步出去呢。”</p>
伏荏苒以为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不想弗谖把她的手拉下来，失笑地眯起眼睛。</p>
漆黑的夜色因他的笑容一瞬间被点亮了。</p>
“我是想说，我有更好的办法。”</p>
……</p>
桃花春庄外的桃林。</p>
一束束灼热、明亮的火把似乎要把整片天空点燃，外桃林内摇曳的枝叶似是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害怕地战栗着，发出簌簌的声响。</p>
庄里所有司员、小工都聚齐了，站成一排排长队，肉体凡胎，却如高大的城墙般坚实雄伟，不容外敌踏入半分。</p>
冯连带领的巡城士兵将整个桃花春庄围了起来，而每个巡城士兵面前都对峙着一个武司护卫，身无铁器，双手背后，目光坚毅而沉着，威猛如山、气势如虹。</p>
庄主掩唇轻咳着从大门里出来，清瘦的身形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一般，脸色发白，看着精神很不好。</p>
他被一个身态丰腴的中年女人搀扶着，身边另跟着五个人，其后又有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朝冯连而去，排成长队的司员、小工们瞬间让到两侧，恭敬行礼。</p>
这一行便是桃花春庄最为重要的核心掌权者，各司的司长及司徒。</p>
平日里极少看到这些司长和司徒同时出现，众人脸上皆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神情。</p>
庄主走到对前方，与冯连面面相对，咳嗽了两声才喘着粗气开口道，“中尉大人可知此时站的地方是何处？”</p>
夜风伤人，引得庄主又是一串咳嗽。</p>
冯连假模假样地朝庄主施了一礼，语带讥讽地道，“自然，位同亲王府邸的桃花春庄。”</p>
“既知道，此番行为又是何意。”</p>
冯连不以为然的道，“如庄主所见，本官是来寻找失踪的云桑县主。本官遵太后之令，全城搜寻云桑县主的下落，晚间有百姓提供线索，县主失踪当日曾在这片桃林出现过，之后就没了踪迹。太后忧心县主安危，还请庄主通融，让本官进去搜一搜。”</p>
冯连话音才落，搀扶着庄主的丰腴妇人已然面色不虞的怒道，““我桃花春庄乃先皇金口玉言，贵同亲王府，岂是你想搜就搜的！”</p>
当年桃花春庄崛起迅速，人心归拢，极富声望，许是为了获得百姓的好感，也许是为了示好，先皇曾亲口赞誉桃花春庄纯心悯善，慈心昭昭。</p>
而后还下令，桃花春庄位同亲王府，不得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以国法论处。</p>
延伸而出，庄主也就位同亲王，虽无亲王之实，却有亲王之尊。</p>
这既是给桃花春庄的一层保护，也是一把无形的枷锁。</p>
先皇是想以此提醒桃花春庄，享受了皇权带来的尊荣，就要维护皇权，切忌不臣之心。</p>
不过十几年来，桃花春庄与朝堂都是各不相干，敬而远之，此事也渐渐被人遗忘。</p>
太后与冯连都明白，今日带兵围了桃花春庄会是什么后果，能搜到伏荏苒还好说，若搜不到绝对不会善了。</p>
但她还是只能冒险一试。</p>
冯连不慌不恼，拿县主安危说事。</p>
“云桑县主已失踪两日，皇上都已亲自过问，下令便是将整个暮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县主找到。本官也是公事公办，庄主如此阻拦莫非心虚？便是闹到皇上那里怕也不好交代吧。”</p>
“休要拿皇上压人，既如此，怎不见你去搜一品大员的府邸，倒先跑来我们这偏僻庄子，不怕耽误了时辰让县主多受苦。”</p>
丰腴夫人说着直接朝地上啐了一口，看的后面整齐队列的司员和小工们目瞪口呆。</p>
司员和小工职位不够，平日与司长并无接触，虽曾听闻药司的相宝司长是个泼辣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p>
别看相宝司长年纪不是很大，比手下的韩司徒、刘司徒都要年轻，但她在医学上是个天才，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他人可能终身都达不到的层次。</p>
庄主身体不好，一直是她在帮忙照料。</p>
冯连抓住她的话柄，怒然一喝，“大胆，你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p>
这莫须有的罪名砸下来，相宝司长火爆脾气瞬间被点燃。</p>
眼看两人就要骂起来，庄主疲倦地蹙了蹙眉，抬手拦住相宝司长，看向冯连，声音低沉无力地道，“既是皇上的意思，还请示出陛下的御旨。”</p>
冯连眸中有点点不安一闪而过，沉稳回道，“并无御旨。”</p>
“若无御旨那我也无能为力了。桃花山庄位同亲王府，搜查亲王府必须有陛下圣旨，若今日糊里糊涂让你搜了去，我桃花春庄日后将如何立足？这也是打了皇室的脸面。”</p>
庄主一招以退为进把冯连逼得哑口无言，慌不择言地道，“皇上金口玉言，你们岂敢阻拦！”</p>
话一出，冯连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p>
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p>
就听庄主接话道，“原来是口谕。”</p>
方才的剑拔弩张转瞬变为笑意，客气地朝冯连颔首，“大人既有皇上口谕，那么便请吧。”</p>
庄主让开了身子，身后的人全都跟着让出路来。</p>
冯连却一下子定在那，望着前方那扇红漆大门，浑身发冷，不知该不该进去。</p>
若进去，便是承认有皇上口谕，日后若被查出，便是假传圣旨的欺君之罪。</p>
可若不进去，如何与太后交代。</p>
冯连一时进退两难，怨恨的目光冷冷地投向庄主。</p>
庄主这一招当真好极，把他逼上悬崖，左右都是死。</p>
怕是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如临大敌地挡住此处不过是故意套他话。</p>
棋差一招！</p>
桃花春庄进了士兵搜查，这是自庄子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庄子的人都情绪低沉，个个心里都压着火。</p>
各司的人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监督着搜查之人不要乱翻乱看，偷油耍滑，稍有不规矩便是一顿呵斥，丝毫不必留面子。</p>
冯连对那些小事全不放在眼里，一心寻找着伏荏苒的身影。</p>
只要能找到伏荏苒，桃花春庄就脱不了私藏之罪，后续一切都好说。</p>
桃花春庄就算反告他私闯、假传圣旨，他也能以功抵过，保住性命。</p>
桃花春庄乱作一团，而在地底深处的幽闭地宫里，伏荏苒正边唆着面条边四处参观着。</p>
田光丰昏迷地躺在一边的软榻上。</p>
这是伏荏苒第一次见识地宫的模样，比她想象的明亮宽敞，甚至很舒服。</p>
一路往下的地道上隔两尺便放着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地宫的头顶上更是密密麻麻吊满了夜明珠，铺成了一片银河，比夜晚的星空还要璀璨。</p>
地宫里家具齐全，甚至还有两个房间，一个摆满了失传的古籍，一个布置成了休息的卧房。</p>
伏荏苒怀疑桃花春庄所有奢侈都用在了地宫里。</p>
皇上说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到，怕是没想到她真的躲在地下吧。</p>
“庄主说让您暂时在这躲一会，等冯连走了再出去。”</p>
面条吃尽，伏荏苒含着碗边将汤底都喝了个干净，痛快地抹了把嘴，这下爽快了。</p>
大半夜被叫起来，她肚子饿的咕咕叫，下地宫之前让田光丰去厨房下了碗面条，面条才煮好田光丰就被宋念敲晕了。</p>
伏荏苒将书架上的古籍挨着看了一遍，里面居然还有机关术的书，心痒耐耐地翻了几页，听见宋念的话，转头看了过去。</p>
“多谢。这些失传的古籍都是庄主搜集的吗？”</p>
宋念古板地呆站在不远处盯着田光丰，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是。”</p>
“那是谁的？全是失传的古籍，很难找的。”</p>
宋念还是一板一眼，回答的很是简洁，“我姑姑。”</p>
“你姑姑是谁？”</p>
“圣主。”</p>
“你一直都是这样问一句回答一句吗……”</p>
伏荏苒正调侃他，声音突然卡住，顿了一下惊讶地追问，“圣主是你姑姑？”</p>
圣主啊，他居然是圣主的侄子，真是人不可貌相。</p>
不对……</p>
“没听说圣主有兄弟姐妹啊？”</p>
宋念脸上闪过淡淡的忧伤，正色道，“义兄。”</p>
还是这么简洁。</p>
不过伏荏苒也听明白他的意思，他爹是圣主的义兄。</p>
“那你爹是谁？”</p>
宋念多看了她一眼，眼神坦然而澄澈，吐出两个字，“宋康，”</p>
说完像是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又补了一句，“红叶秋山山主。”</p>
红叶秋山……是什么地方？</p>
伏荏苒不好意思再问，问多了显得自己一无所知，连寻常百姓都不如，太蠢了。</p>
“原来是个少爷，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是少庄主。不过你怎么不在你爹的红叶秋山当少庄主，我还以为庄主是你父亲呢。”</p>
宋念憨憨的脸上有些不悦，嘴巴翘了一下，解释般地道，“圣殿都是按能力分配职位，不会因为谁的身份特殊而例外。”</p>
伏荏苒停下翻书的动作，气氛有些尴尬。</p>
宋念沉着浓眉，不服气地又道，“我也有过人之处。”</p>
语气说不出的委屈。</p>
伏荏苒突然想笑，但很好的憋了回去，放下书，认真地朝他欠身行了一礼。</p>
“不好意思，是我想法武断，冒犯你了。”</p>
宋念脸上的阴云立马消散而去，嘴角隐约还扬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道，“原谅你了。”</p>
伏荏苒终于笑出了声，这个少庄主还有点可爱。</p>
两人正说着话，一声痛苦的嘤咛传来，田光丰好像要醒了。</p>
伏荏苒还没反应过来，宋念一个手刀下去，田光丰又安静了。</p>
伏荏苒在地宫的卧房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田光丰则是晕了一夜，期间被宋念打了五次，后脖根肿得像馒头一样，乌青乌青的。</p>
伏荏苒都不忍多看，跟着宋念原路离开了地宫。</p>
地宫入口在庄主的流生堂，整个桃花春庄知道这个地宫的人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现在又多了一个伏荏苒。</p>
庄主也是刚刚洗漱好的样子，眼底发青，脸上有挥之不去的疲惫，想来昨夜一番折腾耗了他很多心神。</p>
庄主关心了她几句，便让她安心回碧落轩休息，冯连不会再来了。</p>
伏荏苒道了谢，走出不远，突然想到什么转回身，真切地问道，“庄主为何要把地宫告诉我？”</p>
这个地宫的隐秘性不言而喻，把这样重要的秘密告知她，是何等的信任。</p>
就算想帮她，也大可以像田光丰一样，把她打晕、迷晕，办法有的是。</p>
但庄主没有瞒她。</p>
弗谖昨日告诉她还有更好的办法时，她只是单纯的信任弗谖，没想到连庄主也参与其中，如此尽心地助她。</p>
她与桃花春庄无亲无故，与庄主也不过点头之交，庄主却为她压上了整个桃花春庄。</p>
庄主对她未免好的过分，实在想不通。</p>
庄主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徐徐开口道，“令尊和圣殿有交情，殿主让我多多照顾于你。”</p>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p>
庄主轻轻咳嗽一声，将胳膊上的披风披在了肩上。</p>
“天泱国太宰乃圣主夫君，你是太宰的女儿，对你多加照顾也是应该。”</p>
最后这句，既然伏荏苒吃惊，也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p>
没想到她那个记不得长相的老爹居然和圣主是夫妻，这都是些什么复杂关系。</p>
若这么算下来，她和圣主也算是一家人，怪不得庄主对她那么好，弗谖在桃花春庄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p>
弗谖肯定早就知道老爹和圣主的关系。</p>
坏弗谖，什么都瞒着她，也不怕知道的太多把脑袋撑爆了。</p>
“县主不知太宰与圣主的关系吗？”</p>
庄主看她一脸迷茫，便问道。</p>
伏荏苒哈哈笑着缓解尴尬，一个劲摆手，“没有没有，一时忘了，那我先回碧落轩了。”</p>
说着就跑了。</p>
这事好像是她了解的太少了，看来她得补补课了。</p>
伏荏苒前脚走，后脚相宝司长便带着武司司长巡善和几位武司司员来到了流生堂。</p>
武司的司员与其他司司员有些不同，如同一个官职，统领着一定数量的护卫，占武司总人数的极少数。</p>
而其他司司员则是一种正式身份的象征，除了打杂的小工都是司员，所以数量庞大。</p>
相宝司长看庄主站在门边咳嗽，快走两步上前搀扶他，将披风领口拉紧。</p>
“庄主，您脸色不太好，要不休息两个时辰再去吧，您昨夜一夜未眠。”</p>
庄主摆了摆手，“事不宜迟，走吧。”</p>
相宝司长无奈，只得小心扶着他离开了桃花春庄。</p>
座落着京兆衙门的武阳街今日格外热闹，人声鼎沸，无数百姓议论纷纷地伸着脑袋往衙门口张望着，一个个皆是愤然、激动得表情。</p>
就在半个时辰前，桃花春庄庄主跪于衙门前状告中尉大人冯连午夜时分假传口谕搜查桃花春庄，并且收买证人污蔑桃花春庄囚禁云桑县主，请求正朝堂，威皇权！</p>
桃花春庄一心祈求国强安稳，百姓幸福安康，一颗赤心得先皇金口玉言，位同亲王府，如今却受此大辱，实在令人心寒。</p>
京兆尹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要将庄主请入衙门内，可庄主不愿，跪在衙门前一字一句将昨夜之事细细道来，义正言辞状告冯连罪状，请求上达天听，请皇上处置。</p>
京兆尹只觉自己肯定是撞了霉运才会遇上这事。</p>
桃花春庄庄主是何等地位和身份，想要告御状直接入宫便是，还有人敢拦他不成，偏偏跪在这人来人往的衙门口，引得百姓们围观，弄得人尽皆知。</p>
中尉冯连最近正遵太后之令满城寻找云桑县主，庄主现在又来告冯连，左右都是得罪不起的人，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嘛，一个不小心便会得罪人。</p>
他好言好语又求又劝，庄主却坚持跪在衙门口一动不动，结果半个时辰后就在众目睽睽下晕死了过去。</p>
事情当即就大发了，拥戴桃花春庄的百姓们一下子闹了起来，声势浩荡地大喊把冯连抓起来，污蔑桃花春庄便是污蔑大家的信仰。</p>
现场甚至来了不少闻讯而来的朝中大臣，皆是圣主门生，见此情况更是怒不可遏，怨怪了京兆尹一番，扬言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p>
而后庄主就在百姓们的担忧关切、大臣们的缜密思量下被随行的相宝司长们送回了桃花春庄，留下武司司长继续跪着。</p>sxbiquge/read/61/612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