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的武功？”</p>
鹤笔翁微微一怔，“裴公他……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是那种，那种……”</p>
鹤笔翁双手比划着，喃喃道：</p>
“就是那种，你只要与他对视一眼，就再没勇气与他作对的那种……你心里有魔，看他就是魔主；你心中有佛，看他就是佛陀……”</p>
倪昆愕然：“要不要这么夸张？”</p>
鹤笔翁郑重道：</p>
“没有半点夸张。丁春秋那厮嚣狂自大，仗着能够重生，连关七都敢挑衅，可在裴公面前，乖得跟小猫一样。</p>
“万鹏王桀骜不驯，言语之中对皇帝都毫无敬意，可在裴公面前，也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我们师兄弟面对裴公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p>
“这样么……”倪昆摸着下巴，心忖：</p>
“照鹤笔翁的说法，石之轩当是精神修为，去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单凭精神境界，就能以势压人，降伏丁春秋、万鹏王等人……</p>
“看来邪王的精神分裂，早就治好了啊！嘶，他不会已经摸到破碎虚空的门槛，臻至半步天人的境界了吧？”</p>
倘若石之轩真的这么牛逼了，那么他不出来在江湖上搞事，反而说得过去。</p>
修为真到了这等境界，世俗间的权势、名望，乃至一统魔门的大业之类的，确实已经毫无吸引力了。</p>
其要追求的，当是某些更加高大上的东西。</p>
比如“破碎虚空”，位列仙班？</p>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界变得如此混乱，就算境界到了，又真能破碎虚空么？</p>
此界之上，又真的有仙界存在吗？</p>
石之轩派柳生飘絮、大欢喜剿杀拜月余孽，抢夺拜月教主秘藏宝库钥匙，又是为了什么？</p>
瞧鹤笔翁方才说起柳生飘絮、大欢喜菩萨时的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拜月教秘藏宝库之事的。</p>
那么，东方白是否知道？</p>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身旁的东方白。</p>
适才祝玉妍已帮她整理了一番衣襟，胸口、锁骨、颈项皆已复归红袍襟领遮掩之下。</p>
但她那副青铜面具不知遗失在了何处，真实面容再无遮掩，现出她那明媚娇艳，在一对修长剑眉衬托下，又不失飒飒英气的美丽脸庞。</p>
先前她体内真气呈现走火入魔之兆，满脸都是不正常的酡红，似醉酒又似高烧。</p>
此刻在血菩提灵力修复下，她脸色已渐渐恢复正常，晶莹如玉的肌肤，已变回正常健康的红润。</p>
正看时，倪昆忽见她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修眉微颦，继而舒展，看来是要醒了。</p>
鹤笔翁也发现东方白将醒，当即惶恐不已，小声问倪昆：</p>
“倪公子，小的可以走了吗？”</p>
虽然他并没有趁人之危，妄图侮辱东方白，但他也是帮鹿杖客放过风的，属于帮凶。待东方白醒来，说不得便要找他麻烦。</p>
倪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p>
“早不说走，现在想走，晚了。你毕竟未曾当面顶撞过本公子，也不像你师兄那般好色无耻，所以本公子也不杀你。可你能否活命，就全看她心情了。”</p>
鹤笔翁顿时一脸沮丧。</p>
这时，东方白眼睑轻颤两下，终于睁开了双眼。</p>
睁眼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倪昆的笑脸。</p>
看着他的笑脸，东方白像是不记得自己的处境了，先回了他一个笑容，这才好像忽然醒悟过来似的，猛地挺身坐起：</p>
“倪小弟？你怎么在这里？”</p>
说话时，她还本能地抬手一按胸口，发现衣襟完好，束胸也原封不动，这才暗自松了口气。</p>
“东方兄，你总算醒了，身体可还好？”倪昆笑吟吟问道。</p>
东方白默运真气，发现状态大好，不仅走火入魔时暴走的真气尽归丹田，安守其位，受创的经脉亦悉数大好，甚至功力还略有那么一丝丝进益。</p>
当下对着倪昆一颔首，张口又是那雌雄莫辨的柔和声线：</p>
“是倪小弟给我吃了麒麟果疗伤么？倒是要多谢你了。</p>
“为兄适才遭遇火麒麟，本来就算不敌，也可从容退走。却没有想到，只是仗着身法与火麒麟游斗一阵，竟被麒麟火毒侵蚀……</p>
“为兄练的功夫名为‘葵花宝典’，颇有些特别，有‘功起热生’之弊。但此弊只在初修之时，以为兄如今的境界，本拟早已将此弊化解。</p>
“可没有想到，竟被麒麟火毒挑动，以至真气如沸，走火入魔。看来为兄功夫还是没有练到家，并未彻底化解隐患……”</p>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抬手一摸自己脸颊，发现脸上并没有罩着面具，顿时呆住，脸颊之上，缓缓浮出一抹绯红，幽瞳之中，亦现出一抹羞赧，忙不迭避开倪昆视线，吭吭哧哧说道：</p>
“那个，其实我……”</p>
倪昆哈哈一笑：</p>
“男人长得漂亮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p>
东方白一怔，连连点头：</p>
“对对对，没有错，男人长得好看不是很正常么？就像倪小弟你……”</p>
“我么？”倪昆一摆脑袋，甩动头发：“小弟平平无奇，可不敢当东方兄赞誉。”</p>
东方白看他一眼，抿唇一笑，颊现梨窝：“倪小弟你实在太谦虚了……”</p>
倪昆呵呵两声，忽然问道：</p>
“对了东方兄，你可还记得，走火入魔之后发生的事情么？”</p>
“走火入魔之后……”东方白皱眉沉吟。</p>
走火入魔之后，她神智昏昏沉沉，记忆也受到了一定干扰，仔细回想一阵，方才找回彻底昏迷之前的种种记忆。</p>
想起玄冥二老，尤其是鹿杖客在她走火入魔之后，竟妄图趁人之危，她眼中顿时煞气一闪，眼神凌厉看向鹤笔翁。</p>
被她杀气腾腾的视线一扫，鹤笔翁吓了一大跳，连忙将鹿杖客的尸体往前一推：</p>
“东方左使，我师兄已经死了！”</p>
东方白看了一眼鹿杖客僵死的尸体，怒火稍熄，但还是眼神冰冷地看着鹤笔翁：</p>
“鹿杖客该死，你与他狼狈为奸，纵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p>
话音一落，她屈指一弹，一点寒星激射而入，直刺鹤笔翁丹田。</p>
鹤笔翁不敢抵挡，任那寒星没入丹田，闷哼一声，脸上先是一红，继而一青，最后又变为惨白，气息亦随之飞快跌落，转眼变得萎靡不堪，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p>
却是被东方白一下废去了九成功力。</p>
“滚！”东方白叱道。</p>
鹤笔翁连一丝怨恨都不敢有，满脸苦涩地道一句：</p>
“谢东方左使、倪公子不杀之恩。”</p>
说完抱起鹿杖客尸体，跌跌撞撞走进了一条岔道之中。</p>
“他身上还有麒麟果，说不定能恢复。”倪昆说道。</p>
东方白道：“我在他丹田留下了一道葵花真气，纵有麒麟果，也得先化去我那道真气，过程自会苦不堪言，让他饱受折磨。如此，也算是惩戒过了。”</p>
倪昆呵呵一笑：“东方兄还真是心慈手软。”</p>
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太过心狠手辣！</p>
东方白看了倪昆一眼，心中暗道。</p>
“对了东方兄，之前你阻止玄冥二老与我的人争斗之后，曾说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这人情，小弟可是已经还了。”倪昆笑眯眯说道。</p>
“这是自然。”东方白郑重点头。</p>
“然后我还有件东西送你。”倪昆说着，将袈裟做的包裹拿过来，把里面几百血菩提统统倒出来，再把袈裟展开，递给东方白：</p>
“东方兄你刚才说，你练的功夫是葵花宝典哈，那你看这东西对你有用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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