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答应了?】梁玉心中诧异, 她没指望这事能够一说就成。出行要是那么随便, 皇帝也就不值钱了。她已经做好了变通的准备了, 不成想桓琚点头了。
桓琚能够这么痛快的同意, 也不是梁玉的面子, 也不是桓嶷的面子,是他被后宫吵得头有点疼。他更喜欢李美人一点,但是王才人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对小儿子还是有点感情的。两个人时常聒噪, 李美人要宠爱,想借此生个儿子, 王才人想自己儿子都生了,为什么比李美人还要矮一头呢?她想升个位。
他又离不开这两个人,上了年纪, 总想身边有点响动, 才显得没那么冷清。吵闹得多了, 又觉得有点烦。
梁玉赶巧了,桓琚想散心。
桓嶷知道皇宫里的这笔烂账,心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样倒也不错,李、王二人闹在明面上,总比心机深沉来得好。
梁玉得到了桓琚的首肯,没有马上离去, 就着话头问桓嶷:“三郎来不?”
桓嶷笑道:“我当然要侍奉阿爹啦。这几个月不能在阿爹面前尽孝, 总觉得不得劲儿。”
桓琚揉了揉额角, 道:“这不是见到了吗?”
梁玉笑道:“那说好了,年前年后我看大家伙儿也都忙,忙过了这一场,雪也化开了,道儿也好走了,我那里的纺车也能转了,带你们看新鲜的,好不好?”
梁玉话也不算少,不过不会吵到他,桓琚含笑道:“好。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这般好用。”
梁玉又问:“那还想吃点什么?玩点什么呢?我那儿好的没有,野趣的东西还是有的。掐点儿野菜你们尝尝?”
桓嶷惊讶地道:“野菜?”
“对呀,没吃过吧?好吃的。”
桓嶷有点难过,心疼地道:“野菜之类……”
梁玉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想岔了,摆一摆手:“想到哪里去啦?以前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粮不够,是拿它们顶过。缺油少盐的它就难吃,现在还能故意叫你吃糠咽菜吗?我去调味道,包管它好吃!你尝一口,鲜掉舌头,信不信?”
桓琚好奇起来:“果真如此么?”
梁玉道:“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呐?”
桓琚道:“那我就等着啦。”
梁玉笑眯眯地答应了,由野菜说到父子二人的饮食起居。再从吃饭说到今年收成不错,闲聊了好一阵儿,不再提年后迎他们出宫游玩的事情。好似这只是一个随口而来的提议,并不是特别计划好的谋算。到得最后,桓琚忽然问道:“你知道陆家吗?”
“咦?”梁玉看桓嶷脸上微红,眼珠子一转,“三郎想媳妇儿了?”
桓嶷带点羞意地叫了一声:“三姨!”
梁玉道:“怎么能因为好奇就跑到人家家里只为了看人家姑娘一面呢?也太失礼了。不过我见过几个他家的女孩儿,家教都很不错呢。”
桓琚笑道:“三郎这可以放心了吧?”
桓嶷低头不语,梁玉直笑推了推桓嶷的肩头,桓琚看他们两个这个样子也觉有趣,跟着笑了起来。两仪殿中,一时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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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宫来,梁玉直接回家。请桓琚出宫是她设想过的事情,在今天提起来却是一个意外,话赶话讲到这里了,不说浪费机会,事先没有跟家里打好招呼,得回去把这事儿汇报了。
快过年了,袁樵给自己放了假也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事情,连同刘、杨二夫人与一儿一女,都在堂上烤火说话。家中娶了新妇,二位夫人有了帮手,家务上轻松不少,暂时却无法完全抽身。梁玉进宫去了,两位夫人就在厅上理事,儿孙们看着、听着,也学着点其中的人情事故,耳濡目染着世家的交际往来。
梁玉回来的时候,刘夫人才合上一本单子,说:“就这样吧。”
梁玉在门口褪了斗篷,鱼娘上前给她接了,笑道:“娘子回来得正好,正在说请娘子们赏雪的事情。”
梁玉笑道:“那我可赶巧啦。”
事先说过,要请刘湘湘等人来赏雪的,袁府历史悠久,只这宅子就有上百的历史,里面栽植的梅树品种珍奇,红梅白雪,是吃穿不愁的人极爱的景致。动意的是梁玉,不想两位夫人已经准备上了。
梁玉见过长辈,往座上一坐,笑道:“您辛苦了。”
杨夫人笑着摇头:“这算什么?我也喜欢热闹的。”往年寡妇带着儿子,冷清得很,也不好意思放肆行乐,现在情形又有不同,很可以热闹热闹。
梁玉趁势道:“那……可否请阿家再辛苦一件事情呢?”
杨夫人好奇地道:“你一向令人省心,有什么事却要我来做呢?”
“呃……今天我说溜嘴了,请圣人与三郎挑个日子到家里来坐坐。”
“噗——咳咳!”杨夫人被呛到了,“什么?”
袁樵也惊讶了,看了美娘一眼道:“圣人答允了?不是说,呃,要向圣人请旨,使美娘面圣的吗?”
“是啊,不过机会那么好,送一个人进宫里露个脸是一句话,请圣人出来也是一句话,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当然是怎么划算怎么来啦。不过,我也没指望一说就成了,我先说个大的,他要不答应,再退一步,说面圣的事情,他答应的面儿就大了。没想到呀,答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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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价的技巧梁玉掌握得炉火纯青。
刘夫人听了一笑,没有责怪梁玉事先没有跟家里商量就自作主张,而是问道:“定下日子了吗?”
“还没有,我说的是年后,圣人也答应了。哦,三郎也会来。”
刘夫人点点头,道:“那你还要再上一道奏本,正式请圣驾幸临。待圣人批复了,还要与御林、内侍等打交道,共同议定接驾的事宜。待一切商定,才是圣驾出宫的日子。”
皇帝是宝贝的,出行的安全,饮食的安全等等,都要有保障。如果是桓琚自己不讲究,突发奇想往外头跑,那另当别论,如果是外面的臣子请他驾临,一切都不能马虎。
刘夫人活得长,印象里桓琚往宫外跑的次数并不多,他去过前岳父家杜府,也到过姑妈晋国大长公主的府邸,那被他坑掉的老太尉也有过这样的殊荣。此外就只有万年县公病重的时候,桓琚怀疑他要死,给他份荣耀,不想探完病之后万年县公又活了过来,拖拖拉拉到现在十年了,还没死成。
年轻一辈的,无论是官员、贵戚又或者别的什么人,还都没有这样的脸面。凌庶人当年何等盛宠?桓琚也没踩进过凌家的门。
刘夫人小小感慨一声:“叔玉能请动圣人,殊为不易,府里一定要好好准备,万不可丢了袁氏的脸面,让叔玉不好做。”
梁玉笑道:“我不怕的。”
刘夫人只管摇头:“这不容易,这不容易。”其实自刘夫人的丈夫袁恺去世之后,这座府邸已经变得很冷清了,袁籍只是保证了府邸没有彻底败落,还没有走到重振家业这一步。复兴是从现在开始的。
要迎接圣驾,准备的东西就多了,先是做计划,梁玉将自己要给桓琚父子俩看的东西讲了出来——作坊、野菜、无尘观听书。其他的都交给两位夫人与袁樵去安排,她只抄手看着。刘夫人见还有一个作坊,便说:“移驾一、两次便足够了。”哪能遛皇帝呢?
当下刘夫人定了个大概的路线,即,先请到城外去看个水纺车、看织布,在城外转一圈即迎至袁府,献上饮食、歌舞等,饮宴毕,往无尘观听书,听完书圣驾回宫。日子如果能选个不用大朝的时候就好了,最好是休沐日,这样不耽误桓琚父子的正事,袁樵也能一路陪同。无论是去作坊还是到袁家,肯定是袁家全家出来迎接,美娘面圣的事情也就能解决了,袁先也能跟着露一露脸。
梁玉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笑道:“都听您的。”
刘夫人道:“那就具本吧,趁着现在圣人也闲着,早早批复下来,我们也好早做准备。”不但要收拾府邸——这个好办,因为袁樵娶媳妇儿,家里才修饰一新——还要准备接待随同桓琚出游御林、内侍、宫女等等。
这些梁玉也都不插手了,她给自己划了条线,如果上头没有婆婆、太婆婆,她拼着闹笑话也得自己张罗。但是既然有长辈,她一个不很熟悉这些上流细节的人,就还是以学为主。便对刘夫人道:“听您吩咐。”
既抢机会又不抢风头,这样的儿媳妇谁不喜欢呢?
刘夫人道:“我也只是幼时见过家中长辈做过,叔玉,你也不要往后退,这个家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以后你必定是要自己准备这些事情的。”
杨夫人笑眯眯地对刘夫人说:“阿家,不若让阿先与美娘也各领一件事,边干边学。”
袁樵左看右看,笑道:“可否容我做个毛遂,代具奏本?”
梁玉笑道:“难道你要躲懒不成?”
袁樵笑道:“不敢,不敢。会有人来教阿先、美娘礼仪,也不要忘了准备。”
一家子人人高兴,袁先与美娘都有点激动,大声答应了。
刘夫人谨慎,先不宣扬,让袁樵写了奏本呈上去,得到答复之后才宣布开始准备。
日期定在了二月初六,不是休沐日,但也不是大朝会,还算令人满意。桓琚还嫌弃梁玉太小气,听完书不给饭吃,要求梁玉招待两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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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旨意,袁府便忙碌了起来。袁府不吝钱财,梁玉又拿出金帛来,先赏了家中上下,令人人出力。
宫中程唯一派了程祥,周明都派了一个心腹校尉郭唐,来到袁府商议接驾事宜。
郭唐是来看地方好布防的,程祥则是与袁府商定桓琚起居等事的。彼此见过礼,袁樵看一眼郭唐:“我看你有些眼熟,不知是哪里见过的?”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个郭唐看起来嫩得很,居然被派出来干这个人,不能很能干、就是很有背景。
梁玉却突然惊叫一声:“啊!老郭!”
郭唐这长相,跟当年去解楣州之围的郭宜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袁樵问道:“不知令尊?”
郭唐笑笑:“家父讳宜。”
“原来是故人之子!”
连两位夫人都知道郭宜这个人,对郭唐愈发亲切。袁家还记得他父亲,这让郭唐也很高兴,几人叙了一回旧,在程祥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有正事。几人凑在了一起,程祥与郭唐都指出袁府上奏的计划有些需要修改的地方,程序上应该先到袁府,郭唐提出了圣驾出行路线上的要求,程祥则希望能够去实地看一看作坊。
袁府一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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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杨二位夫人主持全局,梁玉则与郭、程去作坊,郭唐看了一回,道:“这个地方选得不错哎!”
梁玉笑道:“这是我与丰邑公主换的地方。”
桓琚给他闺女的地方,那能不好吗?道路方便、风水宜人,安全自然也是有保障的。程祥看了一回作坊,则指出至少到了那一天需要搭些帐篷之类的,以供随行人员使用。梁玉也都答应了。
送走了他们,梁玉拿出钱来让阿蛮给钱同,让他这段日子不要乱走,一旦作坊有需要他就得过去。然后请过来吕娘子,交给她一件事情——雇人,一定要保证二月的时候,作坊已经开工了。“圣人到的时候,织机要都开着,要有布能正好卸下来。”
吕娘子心领神会:“我理会的。三娘如今就不要再跑啦,跟着太夫人学学。”
梁玉道:“好。”
刘、杨二夫人忙的时候,梁玉在她们跟前打下手。待到晚间用过了饭,她们去歇息了,梁玉抽空跑到厨下去,亲自下厨调些滋味。应允了要请桓嶷吃野菜,味道就一定要好了。袁樵在房里不见妻子回来,一路找到厨房,梁玉正调了一碟蘸料,焯好了一盘菜。
见袁樵来了,梁玉笑吟吟地道:“来尝尝,好不好吃。我厨艺可不止是刀工呢。”
袁樵接过盘子,奇道:“晚饭也有青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是,我不是准备野菜呢吗?”挟了一筷子青菜蘸了,递到袁樵的口边,“尝尝。”
袁樵张口含了,只觉得酸咸适度又略带一点甜味,淋了一点熟油,极香。赞道:“好!明天我要吃!对了,野菜要挑好,不要混进什么杂草药材。”
“放心,到时候我一颗一颗的摘。”
袁樵胃口开了,端过盘子,拉着妻子:“咱们回房吃去。后天在家里守岁,大后天就要开始拜年了……”
“嗯,我明天请吕娘去一趟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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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新年。旨意下来是瞒不住人的,留点心就知道桓琚年后要出宫到袁府,还顺道在无尘观里踩一脚。那能是因为袁樵长得俊吗?必然是因为袁樵成了桓琚的联襟。连带的,京城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他这个娘子娶得真是太值了!”无数人这样说着。
在袁氏宗族里面,这样想的人也是多数。袁樵成亲的时候,还有人打算冷眼看看新妇如何,再考虑是否要亲热起来,不消两个月,皇帝都被领进门了。【别惹她。】便成为了共识。
除夕夜,各家在自己家守岁,第二天官职够的要入宫去朝贺天子。领完宴回来,就是各家走动的时间了。不那么重要的就投个帖子,重要的就亲自上门,赶场似的。
袁翼家里也挤满了人,袁樵预备往叔祖这里报个到就走,又被叔伯、兄弟围住了,受到了热情的问候。袁翼也问他:“迎接圣驾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
袁樵道:“需要的时候必然不会与您客气的。”
袁翼捋一捋须,笑了。
话虽如此,直到二月初六这一天,袁樵也没向族里要什么帮助。族人一插手,必然会更周详细致,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会更多。自己一家人如果忙得过来,就不要再自找麻烦了。程祥、郭唐都是熟人,不会给他下绊子,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二月初六,据说皇历上这天日子不错,桓琚父子早起,先接见了执政。纪申几人都知道了他今天要走亲戚,萧司空是因为儿子曾在楣州与袁樵共过事,且劳动改造的效果不错,对梁玉的“事业”有兴趣,纪申则是听桓琚说了什么水纺车,他对耕织很了解,很想亲眼看一看水纺车究竟是不是这么有效率。黄赞也不甘落后,且也想看看纺车有没有推广的价值。
是以日上三竿,梁玉在袁府门前便等来了二拖三。皇帝父子俩带着三个执政来了!
梁玉一惊:“你们政事堂不留人吗?”
桓琚笑着对袁樵道:“三姨这个道理说得明白,是你教的吗?”
袁樵道:“她的道理不用教。”
桓琚大笑,对萧司空等人道:“我就说,你们不要跟过来嘛!”执政跟了过来,他也不大自在,本来是散心的,带着三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拖油瓶又算什么呢?!有个什么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定要被劝谏的!讨厌。
萧司空笑笑,不说话,他就跟来了。
桓琚无法与执政比脸皮,怏怏地进了府,口里说:“我们亲戚好吃好玩,你们跟了来又来拘束我了。”又指着宦官,让他们不要挤到了两位夫人,要好好照顾她们。
黄赞跟在后面嘿嘿地笑,也不辩解。
正堂上坐了,桓嶷好奇地打量袁府,心道:【这就是世家气度吗?】
桓琚先问候了两位夫人,赐了她们金帛。
梁玉袁樵领袁先、美娘来见驾,少男少女粉雕玉琢,桓琚是个爱美人的人,看到他们先喜欢上了。高兴地说:“赏!”袁府准备了一大笔钱,用以供应随驾而来的人。桓琚出行也准备了一大笔钱,用以赏赐袁府诸人。
他不是个吝啬的皇帝,赏赐必能填了袁府为接驾而花费的钱帛。
桓琚先问袁先多大了,读了什么书之类,他已知袁先来历,听袁先回答诗书俱通,赞道:“很好!君子当自强不息。”袁先看了梁玉一眼,恭敬地领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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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琚顺口对梁玉道:“说什么这孩子八字不好,我看就不错嘛,三姨不信那些流言,必有后福。”
【您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梁玉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笑道:“什么流言?我没听到。我的儿子会有什么不好呢?”
桓琚道:“对,都好的,是袁配不好。”
“话也不能这样讲,”出乎意料的,梁玉给袁配说话了,“鱼到了地上,会渴死,到了水里就活了起来。也不是鱼不好,也不是地不好,他不过是把鱼放到了水里。”
【放生了。】萧司空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梁玉还没完:“您一句‘不好’,袁配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要是做官好,您这么说就是错过了一个人才了。咱甭记着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啦,放他该怎样就怎样吧。”
桓琚笑着看了袁先一眼,问梁玉:“鸡毛蒜皮?”这说法挺新鲜呐,被亲生父母抛弃,是小事吗?
梁玉将手一摆,潇洒地道:“凡是我已经挺过去的事情,就都是小事情。挺不过去的,才算大事。”
桓琚抚掌大笑,对袁先道:“多学学你母亲,这个样子才会有福。”袁先乖巧地应下。桓琚又问美娘:“你便是杨氏吗?”
“是。”
桓琚细问了美娘不少楣州的事情,美娘一一作答。桓琚心道:【她小小年纪对楣州却很熟悉,无论是男是女,都还是离了楣州的好,三姨这件事做得不错。】
两个孩子得到了接见,桓琚接下来就不再理会他们,与刘、杨二夫人说几句话,问袁樵进献的书画的来历,又问典故,与执政们品评一回袁家自家收藏的祖先的墨宝。
他们出宫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一番言语,即到开宴的时间,梁玉依旧约定将今春新出的野菜焯了给他们奉上。桓琚与桓嶷尝了一尝,才相信野菜没那么难吃。纪申、黄赞年轻时过过苦日子,吃得怀念,萧司空比皇帝父子还好奇,尝完了道:“真的是野菜吗?”
纪申道:“确实是,不过做得精致,百姓人家是没有这许多油盐来陪它的。”
宴毕,纪申关心纺车,先于桓琚提了出来。梁玉笑道:“有的,已安排下了,还请圣人移驾。”
一行人又到了城外,萧司空心道:【不对,这怎么是往丰邑公主的庄园去的?】丰邑公主得这个庄园的时候,萧司空还是操心劳力如同老黄牛一样的劳模,赏赐这个庄园的文书上他还签过字,这个他记得。
桓琚与桓嶷更关心水纺车,到了河边一看,桓琚有点吃惊地问:“这么高大吗?”他见过汲水的筒车,也见过水碓,都不小。这么大轮子说是纺车,他还没见过。
梁玉邀他走近了去看,从巨大在的转轮沿着连轴,一步一步走到纺锭前,三十二支纱锭不断地旋转,君臣都很诧异:“这样也行吗?”
梁玉笑道:“您不是打从头起看到这里的吗?还能有假了?就算这个是假的,我的布难道也是假的?”
桓琚与执政们交换了一个眼色,桓琚问道:“这需要多少工?能纺多少线?做起来费力不费力?”梁玉一一作答,桓琚对纪申道:“明日你派人来请教三姨。”
纪申认真地道:“是。”
梁玉又请他们去看织室,君臣兴冲冲进去,又都有点失望:“还是与以往一样的织布吗?”还以为能看到新的东西呢!
说话间一架织机上布匹织成,卷好,纪申发现了不同:“这个有点快呀。”梁玉道:“正是。”介绍了她的作坊的分工做法。这个方法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萧司空都忍不住说:“匠作那里若是也能如此就好啦。”
黄赞道:“他们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一定能做得到。师傅带徒弟的手艺,是要学全套的。这学不全的就是个废物了。”
几人讨论了起来。到得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赶工的时候这样做非常的好,但是却不不利于培养一个全面的工匠。有点急功近利、杀鸡取卵了。
梁玉笑道:“我要的只是布,她们要的是有钱买米吃饭,各取所需。我们谁也不用将这活计从头会到尾呀,用的时候再学呗。活计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执政们却都摇头,还是认为这样效率是高的,“终究不美”。却都记下了这个方法,以后如果有需要赶工的事情,完全可以拿来应急。
梁玉不再与他们争执,这个分歧早就有了,反正她要的是布,吵什么吵呢?还是看看日头,请桓琚去听书,再奉一餐,然后送回宫里的好。
桓琚也恰是这个想法,执政的观点是不错的,梁玉的效率也很高,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回去你们慢慢议,三郎,咱们去听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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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琚这一天过得挺开心,远离了美人争吵的后宫,也看了新鲜事物。看到自己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心里也不无得意。回宫之前赐了梁玉一大笔钱,笑道:“今天真是开心。”
梁玉道:“那我就放心了。”与估计得差不多,这笔赏赐足以填平迎驾的花费,还能有剩,免她把作坊再圹大一点的了。
桓琚道:“还有更让人放心的事情。”说着看了桓嶷一眼。
三月初七,太子纳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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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入法的锅,袁配按成了福克斯,我都不知道咋按的。
袁配兄又被踩了一脚……默哀。
大概袁家不会去惹三姨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