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尧俞,由其祖母霍氏抚养成人,秉性聪慧,10岁便能写文章。史载“尧俞厚重言寡,遇人不设城府,人自不忍欺。”
咱先不说史载此人如何,在大宋朝,他是个敢言的实在官员。他入宫见驾,赵祯同意了在文德殿宣召。
可是我们的仁慈皇帝赵祯大概是太忙了,在文德殿内批完了一堆奏疏后,由宫人送上茶果点心,惬意的喝起茶来了。
这一喝,便把宣召傅尧俞的事给忘了。皇帝也得有自己的私生活,赵祯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工作狂,可也还算是勤勉。
这可把这个傅尧俞急坏了,他在文德殿外团团转,拿着手里的奏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烦请去通报一声,说臣有要事见陛下。”傅尧俞看着文德殿外的执勤太监恳求道。
偏偏今日在文德殿外执勤的是掌内藏狗太监蔡世宁,蔡世宁知道傅尧俞弹劾过自己。自己对这位殿中侍本就没有好感,哪里会进去通报,他只是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傅中侍。官家既然没有宣召,奴婢可没有这个胆子进去通报。”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傅尧俞大急:“这个蔡内侍,官家是宣召了的。”
蔡世宁两眼一翻:“既然是宣召了,何故官家没召你。你那,还是乖乖在这等着吧。”
“唉哟,”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蔡世宁被人一脚踢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这一下让蔡世宁大怒,谁这么胆子竟然在官家的文德殿外踢自己,莫不是活得腻了。
蔡世宁一回头,登时没了脾气,败家子。
原本就很嚣张,最近加倍嚣张的败家子。官家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蔡世宁亲眼偷偷瞄过败家子和官家勾肩搭背的人,挨了他的踢只能自认倒霉。
石小凡入宫是想找赵祯商议南郊钢铁厂的事的,谁知道一来就看到蔡世宁在这欺负傅尧俞。
“驸、驸马爷安好。”尽管挨了一脚踢,还被踢了个狗吃屎,蔡世宁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驸马爷。
石小凡却半点面子不给这种狗一样的东西的,他对傅尧俞说道:“这种王八蛋你别跟他们讲理,以后他再敢拦你,直接一脚踢。”
傅尧俞尴尬的笑了笑:“多谢驸马爷。”
石小凡看着趴在地上狗一样的蔡世宁:“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通报,信不信我再给你一脚。”
其实石小凡也是怕这厮告到赵祯那里的,毕竟他是臣。一个臣子在殿外踢一个太监,性质往大了说败家子怕是找死。
不过石小凡知道,蔡世宁不敢告状的。因为告了状,他的下场会比自己更惨。恶意阻拦大臣上谏,拒不上报,也够他喝一壶的。
果然,这蔡世宁到了文德殿内跪地道:“陛下,殿外驸马爷和殿中侍傅尧俞求见。”
赵祯这才猛地想起来:“朕差点都忘了,傅尧俞呢,是不是在殿外等了许久了?”
蔡世宁后背发凉,这话应该怎么回呢。说傅尧俞在外面等了许久了?你这个执勤太监是吃屎的么,为何不早点通报。
说傅尧俞刚来?人家可是等了大半天了,若是他进来说臣已经等了好久了,那自己岂不是欺君之罪。
蔡世宁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让这瘟神进来好了。赵祯一问,他只好战战兢兢的道:“回陛下,殿中侍来、只是来了一回儿。”
还好赵祯并没有计较,只是摆了摆手:“快快快,让他进来。”
傅尧俞进来的时候,瞅了正要退出去的蔡世宁一眼,这一眼只看的他浑身发毛。
“臣等拜见陛下。”傅尧俞和石小凡一起施礼。
“嗯,二位卿家,来尝尝唃厮啰进贡的沙梨,味道不错。”
这是皇帝御赐,属于莫大恩惠,宫女将切好的沙梨送过来。二人谢了恩,傅尧俞衣袖遮面,拿起一块沙梨轻咬一口吃了起来。
这是礼仪,臣子不能在皇帝面前露出难看吃相,需衣袖遮面,以示尊敬。
本来石小凡是直接抓了一块就想往嘴巴里塞的,可他看了一眼傅尧俞,心中老不大乐意的依样葫芦,伸出袖子遮着面庞将沙梨塞进了嘴巴。
比起傅尧俞斯文的吃相,石小凡更像是一个饕餮。一盘沙梨切了六块,傅尧俞一块没吃完,石小凡啃了五块。不但都给吃了,还吧唧嘴。
傅尧俞愣了一下,石小凡却擦了擦嘴巴:“陛下,钢铁厂产了这么多钢材,咱们可以造火车了。”
“嗯,那叫蒸汽车,怎么能叫火车呢。”赵祯持有不同意见,看了他俩已经商榷很多次了,赵祯居然都知道这火车是什么东西了。
“火车,”石小凡坚持:“陛下,等咱们把铁路铺到西北,铺到雄州榷场,吓死契丹,吓死赵元昊个王八蛋。”
“小凡,你还说的,要在宫中给朕造七层高楼的事?”
“陛下放心,这个嘛,臣已经在准备了。混泥土咱有了,屯了不少货。钢筋也有的是,等臣画出图纸,咱们就可以开工。先在紫宸大殿北侧挖个超大地基,轧上钢筋,灌上混泥土砂石。臣还做了一些小玩意儿,比如这水平尺啥的,盖起楼来横平竖直高大上。”
这败家子跟说天书一样,赵祯听的一愣一愣的:“何谓水平尺?”
石小凡从怀里摸出一个玻璃管,玻璃管里面有水和气泡。利用液面水平的原理,以水准泡直接显示角位移,测量被测表面相对水平位置、铅垂位置、倾斜位置偏离程度的一种计量器具。
这种水平尺既能用于短距离测量,又能用于远距离的测量,也解决现有水平仪只能在开阔地测量,狭窄地方测量难的缺点,且测量精确,造价低,携带方便,经济适用。
“陛下请看,这玻璃水管里面的水准泡在中间的位置,则表明你这下面是水平的。这样造出来的高楼才稳固,不过陛下,您这御桌似乎不平。这是哪个王八蛋偷工减料,诛他九族。”
傅尧俞看的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发现有哪一个臣子能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确切的说也算不上放肆,而是放得开。
但凡臣子见了皇帝,哪一个不是既畏且惧,无不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只有这败家子哪怕在官家面前也都是一样,他似乎不拿赵祯当皇帝,更像是当朋友。
要命的是,从官家表情上来看,官家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普天之下敢和皇帝这么近乎的人,也只有这胆大包天的败家子了吧,傅尧俞心中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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