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听到消息的时候,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当我赶到的时候,程琦已经走了。
在场的阴人,都处于一股震撼之中。
像是暴风雪袭击过一样,一个个人表情各异,有失魂落魄,有眼神复杂,也有还处于呆滞的。
无数人,都懵了!
而有年轻一辈的阴人,不知道程琦,在想刚刚那个男人是谁,相互询问。
可更多的,那些老一辈阴人,这些当今天下,各大阴人世家的掌门人,阮志强、梁庭之、乃至刚刚见过程琦的陈秋生,都一脸震撼。
“原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见他要回到旧居。“陈秋生忽然低语,“他真的胆大包天,竟然敢......”
阮志强在沉默,喃喃道:疯了!程琦他真是疯了,明明可以....
旁边,梁庭之却忽然皱眉,望向迅速赶来的我,复杂的叹息着,“你早就知道了?难怪本来挺悠闲的一场交流会,你那么心神不宁,还要去拜访李暗前辈。”
“知道得也不多,也就是比你们早几天。”我苦笑了一下。
“第二个,二口和尚吗?”旁边,陈秋生也在沉默。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程琦将不是江湖上的第二个二口和尚,以他的才情,只要他想,就会成功。
而当年的二口和尚,资质愚钝,他想成仙,是抱着必死的想法的,他知道,他哪怕侥幸熬过天人五衰,也要被在场的阴人活活分尸,可最终,他连天人五衰都没有熬过去。
而眼前的程琦,很明显,是抱着活下去的希望,悟道成仙的。
双方,截然不同。
尽管,在场的阴人他们都不知道程琦的底细,不知道他的不死阴术,是成仙才有的,认为他仍旧还是一个老牌阴行大家的水平,现在是真的要成仙。
这时,连陈绝大步走了进来,说道:“走吧,已经订好车厢了,我提前半个月,订了几个车厢的高铁动车票。”
我一愣,继而苦笑。
这一位疯圣人,可真是脑壳清奇....
“你早就知道了!?”梁庭之皱眉,“原来是这样?是叶文杰告诉你的,你也是知情者之一。”
连陈绝没有理他,扭头望着在场的阴人,“我举办这一场为期七天的上海阴人交流会,在场的各位,都给过我证件号码,我就给提前各位订票了,如果你们想去的话....”
哈哈哈哈!
连陈绝继而大笑起来,“你们肯定会去的!连之前程游,讨教老一辈阴人,都各种强行过去观战,更何况眼前,这是近代江湖中,难得一遇的盛世画面,江湖之上,有人要证道成仙了!太夸张了!太傻逼了!等着被人分尸吗,哈哈哈哈.....”
“来吧,来见见世面,上车!这将是史上最热闹的一次阴人交流会!”
连陈绝扭头就走,头也不回。
周围全国各地赶来的阴人,是彻底被连陈绝的脾气,搞得懵了。
可是,脚下的步伐却不犹豫,迅速再次离开了这里,然后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快速赶去高铁站。
每一个人的神色,面容中的震撼之色,都难以掩盖!
......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我们陆续上了前往四川的高铁动车,附近一圈的三个包厢,都是交流会的各位阴人。
在车上,各自的阴人仍旧在讨论着,眼眸中的震撼之色难以掩盖。
而旁边,梁庭之带着自己的儿子梁铮,看着高铁外流逝的风景,却在唏嘘,“原来是这样,他到处抢夺各家的太岁阴器,是削弱江湖的实力,方便眼前这一刻吗?”
“怪不得,到处抢走各家阴器。”旁边,陈如秋也如是说。
我听得苦笑。
太高看你们自己了。
他根本不在意你们,抢走阴器,不是为了削弱你们的实力,只怕,是另有用途。
而他们也只知其一,程琦在抢夺各家太岁阴器,不知道各家的老牌宗师,也是非正常死亡的。
只能说,程琦在明,我娘在暗,这位黑圣人,做得十分的隐蔽。
“整片江湖,都去看他成仙,都去观礼,还有这样的人吗?嚣张,不要命,真是疯了...”旁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悄悄低语,满脸的震撼,似乎难以想象天下,还有这种奇人。
周围很多年轻人,也听老一辈低语,现在才知道程琦是谁,听到他当年的事迹和传说,都处于震撼之中。
他们都明白,自己将要去看到的,将是什么。
我望向车厢里低语的众人,又扭头看向窗外,忽然叹气,“天下大部分的阴人,全国各地,都基本在这里了,这一次之后,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我不再多说,微微闭目。
连续熬了三天,我已经太累了,趁着在车上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尽管,我太弱,不一定能做些什么。
但终究还是想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一切。
忽然之间,我心头悸动不安,顺着车厢窗口抬头看去,在高铁上面,云层袅袅的天空。
......
天上鬼村。
云朵被太阳染出一片金色,无数的磅礴云气仿佛潮水,在缓慢飘动。
石将军身披金色铠甲,坐在天庭金銮殿之上,遥望天边。
“好久,没有见过那漂亮的彩霞了。”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久违笑意,“红得似血,真美,恰如那一日,我们兄弟几人杀上天庭。”
“真的,要去吗?”
白妃在旁边,穿着华服凤冠低语。
“答应了他的,不灭我天庭的条件。”石峤立轻声说:“他疯了,本来可以躲藏,却非要拼命....其实,这也是我们一次机会,是为了我们整片江湖.....强开出条路,他对我许诺了很多....”
“可是,他要是死了,我们就不用怕他....”
“没有可是,天庭躲在天上,躲在天空的鬼村,不是真的能躲过一切,之前的张百忍,就是一个例子,导致现在的天庭,变成什么样了?”
白妃浑身在颤抖着,望着这个威严的金甲将军。
明明希望他不那么隐忍,再次成为那桀骜不驯,又变成嬉皮笑脸,指天怒骂,不惧死亡的猴儿,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奋不顾身,她却.....
“有把握吗?”白妃问。
石峤立默默提起棍子,坐在金銮殿之上,望着外面的白雾翻滚,“总要去尝试一番,努力无数年一切的成败,将从这里开始。”
白妃泣不成声,浑身都在颤抖,“四百年前,你也那么说....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你有家了,心有顾虑,此去一行,只怕...”
石峤立站起身。
“如果是我,让你心有迟疑....”白妃轻轻叫住他。
石峤立猛然扭头。
“如果是我,让你隐忍顾虑....”白妃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
石峤立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妃,渐渐朦胧,流着眼泪,最终魂飞魄散化为一缕青烟,彻底飘散,融入旁边的云朵,化为一片彩霞。
“可惜...”
石峤立望着消失的白妃,眼眸里的隐忍与沉稳渐渐消失,一股猖狂暴躁的桀骜不驯气质。开始蔓延。
石峤立大步走向南天门,伸手从空气一握,手里自然浮现一根金色棍棒。
棍棒疯狂搅动云层。
轰隆!
天空的云朵翻滚,仿佛沸腾的开水,不断冒着气泡。
“来吧!”
石峤立猖狂的大笑起来,眼泪流淌,不知道是找回当年狂傲自我的喜悦,还是因为悲伤而流淌的泪水。
“那便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咔擦!
他望南天门下轻轻一跃,一道闪电骤然划过,照亮了他张狂的身姿。
身后,金銮殿内,才缓缓陆续有大臣走出,纷纷跪倒在地,满是悲戚之色,望着白妃消失的地方。
“恭送白妃娘娘仙逝!”
“恭送白妃娘娘仙逝!”
一阵似有若无的哀鸣从天空飘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