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就坠在谢小鱼的脚跟后。
一声比一声清晰。
在寂静的夜幕中,已经响亮到让人难以忽视。
谢小鱼听着那紧追在自己背后的声音,手心早就被冷汗浸湿。
恍惚之间,她只觉得,
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好整以暇的猎人,
正在将她这只可怜的猎物,戏弄于股掌之间。
ta有意要让她听见这声音。
这样,就能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情况越来越紧迫。
谢小鱼就算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很难继续装下去了。
越来越厚重的乳白色浓雾中,传出急促的犬吠,继续为她指引着方向。
但那叫声,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焦躁不安。
“汪汪!汪汪!”
狗叫声,越来越急切。
像是密集的鼓点,敲在她的心头,催促着她赶紧走过去。
谢小鱼听着那紧追在自己脚跟后的脚步声。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朝着狗叫的方向快步走去。
终于,她看见了从浓雾中,透出的一团冷淡的白光。
狗叫声,停在那白光的位置,不再变动方位。
就是那里!
谢小鱼心中一喜,脚下步履更加快了几分。
只是,依旧谨记着规则,就算再慌乱,也没有撒开腿奔跑。
终于,谢小鱼看到了,那从浓雾中渗透出的白光,究竟是什么。
一张熟悉的招牌——宋姐肉铺。
伴随着那四个亮着的字体映入谢小鱼的眼帘,熟悉的剁肉声,也传入了谢小鱼的耳中。
“咚、咚、咚——”
店里,胖女人将刀俎剁得震天响。
一声,一声,伴随着手起刀落,是四散飞溅得血肉和碎骨。
谢小鱼一眼就看到,
殷红的鲜血,正在刀板上肆意流淌。
将整个刀板染得红艳艳的。
又顺着桌沿滴落下去,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咚、咚、咚——”
剁肉的胖女人,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抖动。
谢小鱼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那件围裙,还能看得出原本的淡粉色。
但现在,那条围裙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了。
甚至于,
吸饱了鲜血的布料,已经承载不了更多,
随着女人的动作,更多的鲜血顺着她的衣角,滴滴落下。
要进去吗?
谢小鱼的脑中,倏然闪过走第2圈时候,从公告板上看到的规则。
第2条和第3条发生了变动。
改变后的规则上说,白色招牌的店是危险的。
她应该相信哪一个?
谢小鱼的迟疑只维持了一瞬。
下一刻,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悚然的危机感。
她将心一横,闭着眼睛冲进了店内。
颈后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瞬间擦着她的脖子过去。
随后,被无形的规则,阻隔在了店门外。
“呼、呼……”
谢小鱼冲入店内,强烈的恐惧使得她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不止。
半晌,才颤巍巍睁开眼睛。
没有出事……
她,是安全的。
谢小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没有出事。
又看了看自己影子。
店里冷白的光将她的影子照得清晰,毫无异常。
一阵劫后余生之感,漫上谢小鱼的心头。
幸好,白色的店铺,是安全的。
谢小鱼看向依旧站在砧板前的胖女人。
那女人依旧是满脸横肉的狰狞模样,嘴唇不断地小幅开合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咒骂呓语。
她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谢小鱼,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小鱼慢慢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下来。
至少此刻,这个胖女人,对她应该是没有威胁的。
谢小鱼这个时候,才能稍微沉下心,去分析之前的情况。
她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在谢小鱼的记忆里,明明,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根尖锐扭曲的骨刺,从这里,完全贯穿了她的整个身体。
甚至,那种内脏被捅碎的疼痛感,都还隐约残留在身体上。
但,她居然,又好端端地完整地站在了原地。
没有死。
难道,这就是她的天赋吗?
之前在狗头村的怪谈里,她确实是获得了天赋。
但是天赋这玩意,一般,当事人只会知道一个名字。
具体是什么效用,是需要自己探索出来的。
谢小鱼的天赋,只有一个名字——“钟庆余”。
这是一个记载在《聊斋志异》中,《钟生》这一篇目里的名字。
辽东名士钟庆余,到济南府去参加乡试。
刚考完第二场,钟庆余就从一个老道口中,得知母亲即将去世的消息。
钟庆余便不再考试,而是赶往家中侍奉母亲。
他的孝顺感动了阎王,于是阎王就给钟庆余的母亲添寿了二十年。
当初调查出这一典故的时候,组织上的人还曾怀疑过,谢小鱼的天赋,是否与她的母亲相关。
毕竟,钟庆余的经历,与谢小鱼自身的经历,的确是存在某些相似之处的。
但——
谢小鱼想到之前那根断在自己面前的竹子,回忆起这个故事后半段。
后来钟庆余犯事被通缉,他的妻子带着他去见了道法高深的岳父。
岳父是个和尚,早已避世不出多年。
妻子与钟庆余跪求许久,岳父终于出手相助,用一截拐杖代替钟庆余**。
“难道说,我的天赋,就是断杖替死?”
谢小鱼暗自思忖。
只是不知道她的天赋可以用几次。
但,就算在每个怪谈里,天赋只能动用一次。
那也称得上,是个逆天的能力。
和其他调查员比起来,她简直就是多了一条命。
谢小鱼想到这里,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但,她并没有得意忘形。
天赋已经用过一次了,谢小鱼知道,自己接下来更应该谨慎行事。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小心翼翼地朝着店外看去。
不知道,那东西是否在外面。
忽然,谢小鱼的目光,被店铺门边贴着的一张纸,吸引了。
那张纸,被贴在肉铺油腻腻的墙壁上,因为年份久远,已经有些破损。
但是,破损处,又被细心地用糨糊抹平了在墙上。
每一个字,还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