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和爹一样,不会歧视我,也不会敷衍我,他很好,以前我只有爹,现在有了楷爷这个朋友。”
在地保奴心中,朋友没有高低贵**,他也不知道在以后,自己的身份和朱楷会有天壤之别,可现在在他心中,朱楷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看着被自己保护的很好的地保奴,脱古思帖木儿心里也不是滋味。
以后,需要地保奴自己长大,而他没办法再保护他了吧?
“保奴,你的楷爷以后会有很多事要忙,他是大人了,或许你们就在住在一起,也不会经常见面。”
脱古思帖木儿努力让地保奴不要那么伤心,尽量用比较柔和的方式,让他接受和朱楷之间的差距:“等你长大了,或许你就可以去找楷爷了,到时候你们还是好朋友吧?”
“是吗?”
地保奴趴在床上,下巴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枕头:“那么长时间过去,还能是朋友吗?”
脱古思帖木儿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
“爹,以后我们……还能回来吗?”
地保奴一直想知道答案,但现在……没有人能回答他。
受降仪式草草结尾,地保奴的那句‘我爹敢**’的炫耀,让脱古思帖木儿成了最大的笑话,让他羞恨的都不想出现在大家面前。
离开蒙元王庭的时候,脱古思帖木儿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辆马车的物品,其他的都成为了明军的战利品,朱元璋再听完朱楷的计划后,也没有吧脱古思帖木儿从云端打落,依旧给了他一辆马车,给他配了个车夫,让他先回到应天府,到时候再去讨论如何安置地他的问题。
脱古思帖木儿一直以为自己会死,但没想到朱元璋却给了他生路,从这些天的接触中,脱古思帖木儿发现,朱元璋对他并不放在心上,似乎死或者不死,他都不受任何影响。
但脱古思帖木儿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来,毕竟他的生死,全都在朱元璋的一念之间。
……
在脱古思帖木儿带着地保奴离开草原的时候,天保奴已经带着身边仅存的三十个骑兵追上了王保保的大部队。
王保保也从天保奴的口中,得知了刘益反叛、蛮子反叛、脱古思帖木儿被明军俘虏的消息,换句话说:蒙元亡了。
这样的结果王保保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天保奴会来找他,但王保保并不想见到他,甚至不想见到任何和蒙元皇室沾边的人,可是,天保奴的出现,让王保保不得不改变他原有的计划。
王保保带兵向西域发展,避开大明的锋芒,其实这就是逃兵行为,但这却是最好的发展方式,不止是中原百姓有思乡情节,草原上的游牧们也有,他们更想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所以,为了带出足够多的力量到西域发展,王保保一直在努力营造自己的人设,把自己打造成忠君爱国的忠臣,离开漠北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脱古思帖木儿偏信奸臣,王保保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蒙元的实力,这才不得不西进。
但现在,天保奴来了。
天保奴是蒙元的太子啊!
难道自己要挟太子以令诸侯?
根本不需要!
现在他手底下的十余万兵马,全都听他的。
杀了?
也不妥!
王保保需要用一种稳妥的方式,让天保奴显得不那么重要。
所以,在刚刚接触天保奴的时候,王保保显得非常客气,把他当成蒙元的太子来对待。
谁知道,天保奴比他还要客气。
见到王保保以后,天保奴右手扶肩,单膝跪地:“齐王,是父皇与大元对不住您,父皇偏听奸臣之言,落得悲惨下场,最可恨的是蛮子那厮,他在被逆明俘虏后,竟然背叛大元……”
一席话,就是在道歉,听得人心里非常暖,就像是多年的被人不理解,现在终于沉冤得雪似得。
可王保保在听到后,却感到脊椎骨发凉。
天保奴此时摆低姿态,显得一切以王保保为主的样子,让王保保由衷的感到,这不是一个善茬,他来就是找麻烦来的。
可是,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王保保为了自己的人设,只能和天保奴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太子不负臣,臣必不负太子!”
然后,两人联手走进大帐,商量西进事宜。
跟着王保保一起的亲信,看到王保保对天保奴如此恭敬,心中已然不满,天保奴他爹都是昏君,他又能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他们是跟着王保保的,如果王保保登上大位,他们的身份不也要水涨船高?
这天保奴何德何能,能被王保保拥戴?
不满!非常不满!
蒙元建国后,朝堂上的倾轧也是非常严重的,皇帝当的那是相当曲折,而且这是草原游牧民族的通病,他们身上的野性,造成了难以服从的性格。
你让我过的不顺心,那我就是要反你。
在铁木真之前,草原上并不存在什么雄主,他们相互攻讦,草原上的王换了一茬又一茬……当时草原的汗位继承,是谁的拳头大谁称王,如果反叛成功,他们要杀了上一代的王,也要杀了他的对手,只有这样在走上王位的时候,才能赢得尊重。
王保保却是把这件事想复杂了,他忘记了草原上最原始的生存方式。
……
在王保保的大帐中,他正在给天保奴说自己的作战计划。
天保奴不懂军事,在行军打仗这方面,他完全不是王保保的对手。
王保保刚说完自己的战略计划,还没来得及说详细的行军路线,天保奴已经懵了,他对王保保说道:“齐王,行军打仗您是我们大元最有智慧的将领,所以行伍之事您做主便可。”
把权力完全交给王保保,天保奴又继续道:“小时候,我在祖父的指导下,从三岁就开始练武,如今已有十七年,请齐王殿下将我和我的侍从安排在军中,从最小的士兵做起。”
“不可!”
王保保立刻出言反驳。
倒不是不想让天保奴到军中去,反正手底下的兵马都是自己的,天保奴那点兵马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他如果从骑兵开始做起,那就要上战场了。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都有可能战死沙场。
让大元的太子、以后的皇帝上战场,这不是摆明了要清除异己吗?
王保保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受损,于是对天保奴说道:“太子殿下,您千金之躯,万万不可上战场。”
“什么千金之躯,我现在不过是亡国的太子,上战场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天保奴却依旧在坚持自己的观点,对王保保说道:“曾经,我们的祖先为了获得一席生存之地,出生入死才打下了偌大的大元,现在我们连上战场都做不到,有何面目自称黄金家族的后代?”
说完,天保奴来到王保保身边,情深意切的说道:“如果我不幸战死沙场,恳请齐王您要把大元延续下去!大元可以没有天保奴,却不能没有您齐王!”
“……”
这话听着像是情真意切,可为什么却感觉,天保奴是要把自己挂在火上烤呢?
“好。”
王保保最终还是答应,但也告诉天保奴,自己会派亲信跟着他,保证他的安全。
两人交谈很久,天保奴回到王保保给自己安排的大帐中,喃喃自语:“大元完了,那就重新开始,如果我死了,那就说明我能力不够,是我不配当大元的皇帝,王保保嘛……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可以征服他!”
天真的天保奴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
王保保带兵西进,暂时对大明构不成威胁,草原上的诸多部落,再经过两三年的整治,就可以完全纳入到大明的版图中。
朱元璋也意识到,如果要加强对草原的统治,他们就要改变策略。
比如说,燕京和古幽州地界,不能再划分到齐鲁,要把幽州单独拿出来,用以增强对草原的统治。
尤其是辽东。
那可是关外的粮仓啊!
当然,还有赶走蒙元以后的漠北,应该如何处理……这些都是朱元璋需要思考的问题,他在回到燕京后,就拉着冯胜和一众文臣武将开始商量如何处理收复大元版图后的管理问题。
朱楷则休闲很多,他没事干,整天带着小跟屁虫地保奴到燕京地界上转,十来天的时间,地保奴已经有发福的迹象,成为圆圆的小胖子。
脱古思帖木儿教训了地保奴几次后,最后也选择躺平放弃……算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这小兔崽子的号算是废了。
想到以前的地保奴,脱古思帖木儿不由得感到心疼。
以前的地保奴,是多么乖巧的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学坏只需要半个月啊!
朱元璋和脱古思帖木儿的关系处的不错,大概是因为脱古思帖木儿做的饭不错,有当厨子的潜力,也是因为家里都有熊孩子,让当父亲的两人有了更多的交流。
在打孩子这方面,朱元璋是很有经验的,看着朱楷和调皮的地保奴,朱元璋可是教授了不少‘育子经验’。
在一次次的交谈中,朱元璋也发现,正如朱楷所说的那般,脱古思帖木儿对皇位根本没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什么能力,好任人摆布,现在的脱古思帖木儿早就是草原上的一抔泥土了。
吃完饭,两人坐在一块喝茶,朱元璋对脱古思帖木儿询问道:“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还有以后么?
脱古思帖木儿不觉得自己作为亡国之君有什么好下场,但他不可能当着朱元璋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展望:“二皇子殿下仁慈,他对保奴很好,我后半辈子,把保奴培养**,看到他娶妻生子,就知足了。”
朱楷的确挺仁慈的。
朱元璋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亡国之君,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的活着,但大明是包容万物的大明,所以我想换种方式对待。”
“回到应天府后,你就跟着楷儿吧,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
脱古思帖木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过望:“陛下,您、您说的是真的?”
“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啥是啥!你不过是个亡国之君而已,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
不过,你如果敢有第二次,就没有现在的下场了。
反正是朱楷要留脱古思帖木儿,朱元璋也就随了他的心愿。
就看朱楷这小子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吧。
和脱古思帖木儿聊的不深,再加上有身份的巨大差距,两人聊天也聊不出什么营养,朱元璋也不喜欢说废话,他更想和朱楷聊天,这小子总能说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比如现在,朱元璋要重新对北境各个行省的范围进行重新划分,找朱楷准没错。
朱元璋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后,朱楷反问了一句:“爹,既然您觉得这么大的版图很难管理,您为什么不封王呢?封外王!”
“封王?不可能!”
朱元璋敲了敲桌子,“小兔崽子,外姓不可封王,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爹说的不能封王,是因为封王就要有兵权,武将不能封王是吧?”
朱楷笑了起来,“那我们把兵权归于大明,让文人封王,又有何不可?”
其实,所谓的王,不过是像后世的行省的单位似得,只负责管理,却不能拥有兵权。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现在的交通和通信方式太不便利,那么远的地方需要的是个人能力的治理,仅此而已。
朱楷的话,仿佛给朱元璋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也给朱元璋带来了崭新的思路。
他顿时来了兴趣:“竖子,你和咱好好说说,不说封王,就说军政分离。”
“很简单,辽东以及蒙元的版图太大,和应天府距离太远,来回汇报工作费时费力,倒不如给他们一些自主权。”
朱楷把他的想法说出来,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划出来一个简单的地图:“喏,这里是辽东,这里是蒙元的地盘,因为大明人口不足,我们首先要把粮仓做起来,有了粮食就有人口,有了人口就要有商业的发展,一举三得!”
又是做生意!
朱元璋想到朱标和自己说过的,朱楷想利用从孔家收到的钱财,修两条贯穿南北、东西的路,现在听到朱楷计划中又提到了生意,朱元璋立刻追问道:“之前标儿说,你想修两条路,是不是为做生意准备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