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穗安来了,季家辉、聂自如自然坐不住,急忙起身迎接。
“下官拜见安抚使大人。”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祝穗安淡然道:“不必多礼。”
作为一路之地最高行政长官,神态虽然温和,但气场直接爆表,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季家辉,在祝穗安面前老实的就像是一只鹌鹑。
聂自如的心一阵打鼓,原本自己跟陈浪合力,眼瞅着就要把局势完全翻转,结果陈浪倔劲上头,非要跟季家辉拼个鱼死网破。
安抚使大人,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让原本就有些复杂的局势,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
尤其安抚使大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童师成。
童师成当初可是把陈浪那首【桃花庵歌】一顿猛批,虽说童师成跟知府之间并无太多往来,可面对陈浪,二人的立场至少是一致的。
安抚使大人在他的带领下来到府衙,大概率会提前被童师成灌输一些对陈浪不好的印象。
如此一来,陈浪跟自己翻身的概率,就进一步被压缩。
大好局面,就这么毁了。
聂自如痛心疾首,甚至还有种上去暴揍陈浪一顿的冲动。
让你小子**,有台阶不肯下,现在看你如何收场!
季家辉领着祝穗安来到了审台一侧,道:“大人请上座。”
祝穗安略略皱眉:“我只是来旁听,坐首位不合适。”
季家辉谄媚的说道:“大人身份尊贵,首位自当由你来坐。”
祝穗安淡然道:“既如此,那老夫就喧宾夺主一次了。”
“大人请。”季家辉用袖袍擦了擦椅子,然后挪开一点位置,让祝穗安可以更好的坐进去。
等到祝穗安坐下后,季家辉毫不客气的把聂自如的椅子搬过来自己坐,至于聂自如、童师成二人坐那儿,他可就不管了。
好在旁边的差役很有眼力见,急忙搬来了三把椅子,让聂自如童师成以及裴明都能有地方坐。
祝穗安的目光在堂下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浪的脸上。
“像……真像啊……”
不过这句话声音很小,旁边的人都没有听见。
“你就是陈浪?”祝穗安定了定神,问道。
陈浪躬身拱手,道:“学生陈浪,见过安抚使大人。”
祝穗安招了招手:“你上前来。”
陈浪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上前。
他刚才听见了,季家辉称呼这个人为“安抚使大人”。
安抚使,大燕朝一路之地最高军事长官!
大燕朝的行政区域划分,与宋有些类似,路是最高的行政区域,下面细分为了州、府、县。
其中州约等于省,而路是好几个省的统称。
就像秦州路,就包括了秦州、巩州、会州共三个州,其中秦州是秦州路最大的州,广陵府就包括在内。
安抚使就是一路之地的兵权掌控者,可以简单粗暴的理解为异姓亲王。
至于祝穗安为什么能以异姓的身份,做到安抚使这个位置,是因为他分化瓦解忠武军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不是祝穗安,就凭忠武军对李世荣的忠诚度,在李世荣被抓后,九成以上的概率会直接哗变,要么进京“清君侧”,要么直接投奔北辽。
是祝穗安把这个巨大的隐患给解决,所以皇帝才会赐他郡公的爵位,让他当秦州路的最高军事长官。
甚至朝中还有人说,祝穗安的功劳,即便是封一个国公都不过分。
但祝穗安本人对于爵位到是没什么想法,郡公也好,县公也罢,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将办公地点定在临水县,不去州府大城市。
皇帝其实也担心祝穗安会拥兵自重,所以很早就让祝穗安把家人送到京城,当做质子。
祝穗安非常痛快的答应,一点反驳的迹象都没有。
其他路的安抚使都换了好几茬,唯有祝穗安这个安抚使,一直没变,他在秦州路的威望,也是其他地区安抚使,难以企及的存在。
“抬起头来。”祝穗安道。
陈浪心下嘀咕,我特喵又不是美女,抬头作甚?
难不成安抚使大人跟闫孝国一样,都喜好男色?
好像……很有这个可能啊。
否则安抚使为什么要送一幅字给闫孝国,十之八九是闫孝国卖菊换来的。
别看闫孝国年纪大,但细皮嫩肉的,保养得极好。
指不定安抚使大人就好这一口呢。
毕竟在另一个时空,老詹这种壮汉的**,都被人惦记呢。
虽然心中腹诽不断,但陈浪还是得老老实实把头抬起来。
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陈浪,祝穗安的心里,再度掀起了惊涛骇浪。
真的是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你是南河县河中村人士?”祝穗安问道。
陈浪点头。
“是父母收养的孩子?”祝穗安再问。
“他们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陈浪回答。
“多大了。”
“二十有五。”
“嗯?”
祝穗安皱了皱眉,“确定?”
陈浪扯了扯嘴角,道:“大人,小人户籍上的年龄,就是这么显示的。”
祝穗安道:“哦,行了,你退下吧。”
陈浪一头雾水的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祝穗安示意季家辉继续审,自己则把童师成招到了身边,小声问道:“彻查一下他的年龄,看看有没有误报。”
童师成点头:“下官立刻安排。”
另一边,季家辉几次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主要是安抚使大人的态度,太过暧昧。
上来先问籍贯,又问年龄,俨然是一副长辈关怀后辈的样子。
这让自己还怎么审问沈浪?
祝穗安交代完,见季家辉苦着脸不说话,道:“怎么不审了?”
季家辉咽了咽口水,道:“大人,案情其实已经明了,陈浪虽有才学,但涉嫌科举舞弊。”
“下官认为,应该把他先关起来,仔细调查一番。”
祝穗安道:“舞弊?可有实证?”
聂自如抢着回答道:“大人,陈浪舞弊,并无实证!”
季家辉狠狠的瞪了一眼聂自如。
聂自如恍若未闻,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安抚使大人态度不明,如果任由季家辉把陈浪关起来,那他就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炮制“证据”,那时候再想洗白陈浪,就不可能了。
必须得当着安抚使大人的面,把这起舞弊案的性子给彻底的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