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重生,从出生开始 第4章 外婆

譬如说现在,大早上七点左右,勤奋好学的陈冰小朋友就早早地从外婆家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此时此刻,柳月妈妈还在小学门口的早点铺忙碌,父亲陈世超同志正在千里之外的建筑工地上班。外公不用说,肯定是去河边散步了。外婆的话,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她正在院子里干活。

好机会,陈冰缓缓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站起来。然后推着一个小板凳就来到了一个桌子前。他熟练地拉开桌子的抽屉,并从杂乱的东西里翻找出收音机。

收音机到手以后,陈冰把抽屉关回去,然后再把小板凳推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爬**把收音机放到枕头下,然后把声音放到最小再调出熟悉的收音频道。很快,叽里咕噜的法语从中传来。

法语的频道可是很少有呢,陈冰背着家人偷偷摸摸摸索了许久,才终于让他找到每天七点到八点这一个小时里,法语音频的玉音放送。

边听边跟着复述了半个小时后,陈冰敏锐地察觉到,外婆可能要进屋了。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听到隔壁邻居找她借东西了。

趁着时间还来得及,陈冰关闭收音机,推着板凳把它放回原处,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回到床上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

在陈冰把眼睛闭上的十几秒钟后,外婆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进来后先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又到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大概半分钟后,她拿着什么东西离开了房间。

在她走后,陈冰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继续听收音机。根据他的了解,外婆接下来的行动轨迹就是来叫自己起床了。

一两分钟过后,她果然回到了这里。

说起来,她之所以每天固定这个点来叫自己起床,或者说来看看自己醒没醒,跟本人也有些关系。因为自己之前为了听早上八点的俄语新闻,坚持每天七点半准时起床。

“乖孙孙,还不醒?”

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陈冰也配合着做出睡醒的姿态。

只见他“睡眼惺忪”地转转醒来,然后啊啊啊地张口要饭吃。七个半月的他已经可以吃一些粥、水果泥之类的辅食了,所以外婆直接跑去厨房,用小碗盛了一些粥来喂他。

只见自己亲爱的外婆用白瓷勺舀了一勺白粥,然后,直接放进她自己嘴里嚼碎了再吐回勺子里。

“啊……看我干什么,吃啊?怎么不吃啊?”

陈冰先看了看外婆脸上的迫切,然后看了看勺子里,疑似挂着口水的碎米粥。

我陈冰,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吃一口的!

由于陈冰小嘴紧闭着,看上去十分坚决,外婆在劝了三分钟后,最终选择了放弃。

“你这孩子,多好的大米稀饭啊还挑食!”

她愤愤地在自己脑壳上摸了摸,然后一粒不剩地把这碗饭给吃了下去。

农村的妇人大多是这种性格,总是以一种可笑又可悲的姿态节约着。

吃完饭后,外婆又到抽屉前把那个收音机拿了出来,瞎鼓捣一番后,放到了陈冰面前。

现在已经是八点整了,那个法语节目已经结束,所以陈冰对这个收音机也没啥兴趣。

“呀!你这孩子,三天打网的,要做什么事你得专心知道不?”见陈冰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外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嘴里嘟嘟嘟嘟地开始说教起他,“你跟你爹是一个样,干什么都是刚开始有劲,越往后越懒。要知道……”

就这样,陈冰听着外婆数落了自己老爹五分钟,又眼见着她痛斥了外公十分钟,紧接着开始叙述村东头那个老光棍年轻时不当人子的事迹,趁着中场休息的空当,顺带把一条路过吼了两声的狗也骂了一顿。

最后,她话锋一转,把陈冰夸了一顿,抱着他“乖孙”“乖孙”地说个不停。

把心里的牢骚发泄地差不多后,她抱着陈冰搬着一个马扎来到了门口,边剥花生边听收音机里的相声。不时还跟路过的街坊邻居打个招呼,聊上几人的闲话。

真的,一个农村老娘们的形象在陈冰眼中活灵活现的展现着。

外婆在一旁剥着花生,自己则坐在铺着毯子的篮子里无所事事。

某一瞬间,陈冰还回想起高中时一篇叫做《祝福》的文章,其中有一个叫阿毛的孩子跟此刻的自己略微有点像。

兴许是看到自己无聊,外婆拿着一颗剥好的花生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新鲜的花生啊,好久没吃了还真有点馋。正当陈冰张开嘴打算去吃的时候,外婆一脸怪笑地把花生拿开。

“牙还没长齐呢,吃什么花生?”

不能吃你给我干嘛?

无语住了,真的无语住了。逗小孩玩有意思吗?

接下来,无论外婆怎么拿花生引诱陈冰,他都是无动于衷。

“呀,真聪明。”

她感慨了两句后,也不再尝试着捉弄陈冰。要是别的小孩,被大人这么一捉弄百分之百是要哭了,可她家的外孙就是这么乖巧,一点也不哭,逗起来特别有意思。

外婆满打满算带过五六个孩子了,可像陈冰这么乖的还是头一个。像他这样的,自己就连听都没听过。

“乖孙唉,乖孙。”

一想到这里,外婆忍不住又抱起陈冰好好亲近了一下。

经受够她的亲近以后,陈冰被轻轻地放了回来。

上午的时光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走着,当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外公弯腰驼背的身影才出现在村的那一头。

几乎是刚一见到他,外婆就激动地站起身来,指着他开始数落对方大早上就跑出去逛的行为。

从头数到脚,把对方说的哑口无言不再敢吱声,直到他灰溜溜地走进家园,主动揽起洗衣服,晾衣服的工作后,外婆才慢慢地闭上嘴。

前世的陈冰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一幕,因为自打他记事起,外婆就不存在于他的世界了。

听父母闲聊时曾说过,外婆是在自己将近一周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的,死因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老毛病。

一想到这儿,他不免地有些心酸。比起父母,外婆对自己而言,虽然只是个相处了几个月的“陌生人”,但就是在这几个月里,外婆对自己的照顾,以及祖孙间的相处依旧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可自己又做不了什么,现在的他只是个七个月大的婴儿,就算提前预知外婆会在几个月后去世,他也无能为力。

毕竟,夺去她生命的是经年的疾病,而非一朝一夕的意外事故。

如果亲人的离世无可挽回,那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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