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大亮,正在睡梦中的沈如筠被傅容一把从床榻上薅起,几只手齐齐剥了她的衣裳,将她按入浴桶中。
沈如筠懒懒趴在浴桶边缘,由着容姑姑和几个贴身大丫鬟洗刷自己。
“怎困成这副模样,昨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做贼了?”傅容揶揄调笑道。
闻言,沈如筠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真叫我给说中了?”感受着巾布下肌肉的变化,傅容先是一惊,继而笑得越发揶揄:“跑去见左二公子了?”
“没有的事!”沈如筠嘴硬,干巴巴道:“只是昨日白日睡得太多,晚上有些睡不着罢,近日总是昼夜颠倒,一时有些调整不过来。”
“小姐只有在心虚时才解释得这般多。”五福接过话匣调笑道。
“就你这丫头话多!”沈如筠将指尖水弹在小丫鬟脸上,又拿手在她肉呼呼的小脸上轻拧了一把,凶巴巴道:“信不信我拧肿了你的脸!”
“奴婢最喜欢小姐捏奴婢的脸了,还请小姐奖励奴婢!”五福笑嘻嘻地将脸凑近,一副没皮没脸的耍赖模样,逗得众人咯咯直乐。
沈如筠无可奈何,只能在那小丫鬟的脸上多捏两把,揉成变形的丑模样,这才罢休。
她治下虽严,待身边人却是极好的,故而,这四个小丫鬟正经做事时十分利索,平日里却是半分不怕她,唬也唬不住。
“多谢小姐奖励奴婢!”五福笑着福了福身,拿起巾布为自家小姐洗背,趁机偷偷揩油。
吸溜口水声响起,又是惹来一阵哄笑。
众人齐齐看着五福,发现不是她,扭头看去,就见六喜悄无声息红了脸。
得,流口水的竟是六喜!
“都是姑娘家,你怎对着你家小姐的身子流口水?”傅容笑着轻轻点了点六喜的脑袋,嗔道:“你家小姐身上哪一处你没有?”
“小姐的肌肉奴婢没有!”六喜擦了擦嘴角,眼中满是艳羡:“小姐身上的肌肉线条太漂亮了!”
好结实的肌肉,好漂亮的肌肉线条,既不瘦弱,也没有过分膨大虬结的肌肉,走向平整,又蕴含力量,也不知她何时能练成小姐这副健美身躯?
“是呀,太漂亮了!”七巧八宝由衷附和道。
傅容看了看四个两眼放光的小丫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大周以女子纤细柔软为美,她家小姐倒好,把身边人一个两个全都教成了崇尚武学酷爱健美身姿的肌肉控。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
人生在世,不就图一个痛快吗?
等沈如筠洗漱干净,套好喜服,接亲的时间正好到了。
她穿着大红色的绣花皂靴,疾步行出沈国公府大门,潇洒翻身上马。
接亲队伍浩浩荡荡,蜿蜒成一条长龙,几乎看不到头。
有孩童追在接亲队伍边上讨要喜糕喜钱,嘴里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沈如筠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缰绳,笑着冲四面八方围观的百姓拱手。
一刻钟后,迎亲队伍抵达左府。
左相立于大门前,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在沈如筠迎上前行礼的那一刻将次子的手递上:“如筠啊,云桉这小子日后就拜托你多费心照顾了!”
沈如筠伸手牵住左云桉的手,一双眸子笑得弯弯:“公公放心吧,儿媳不会让云桉受委屈的!”
“咳!”左云桉轻咳,压低声音吐槽道:“这种奇怪的形式就不必走了吧!”
说到这,他看向父亲,轻声道:“爹,您莫要担心,孩儿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也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不必,不必!”左相连连摆手,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你最好少回来,一回来准没好事!”
闻言,左云桉扯了扯唇角,低声回道:“爹放心吧,您永远是孩儿的爹,孩儿遇上事还回府赖您!”
“你这臭小子!”左相横了儿子一眼,偷偷打了他手背一下,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快些走吧,莫要误了吉时!”
“噗嗤!”沈如筠失笑,牵着左云桉朝马前行去。
她今日备了两匹马,自己骑的追风,逐月用来迎亲。
左云桉看了眼两匹汗血宝马,压低声音同身边人调笑道:“你不抱我上去?”
“好啊!”沈如筠笑着应承,一把把住男子劲腰将人放上马背,自己则一个翻身落在追风背上。
“好!”
“好!”
人群中响起一阵喝彩声,旋即是百姓由衷的赞叹:“沈大人与左二公子当真是女才男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听见没?”左云桉扭头看向心上人,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他们说你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他话音方落,就听得人群中有人嘀咕道:“可我听说左二公子是娘胎里带出的病弱,险些活不过十三,他赘给沈大人,分明是沈大人亏了……”
不等左云桉循声看去,沈如筠已经一个眼刀飞去,霎时间,所有唱衰的声音尽数消失。
沈如筠淡淡收回视线,重新露出喜气洋洋的笑容,骑着追风,冲四面八方的围观的百姓拱手,朗声道:“今日是我沈如筠大喜的日子,望能得诸位金口祝福,至此生活康顺,美满喜乐!”
声落,贺喜声立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什么女才男貌天生一对,什么福气绵延一生康泰,什么幸福美满三年抱两,总之围观百姓们将自己能想到的祝福尽数送上。
左云桉与心上人并驾齐驱,目光一直直勾勾地黏在那张艳丽的面庞上,不愿挪开半分。
很快,迎亲队伍回到沈国公府。
依照娶亲的规矩,左云桉应当在新房等待,依照入赘的规矩,左云桉依旧应当在新房等待,可沈如筠并不喜欢这一套。
在她看来,嫁娶入赘不过是确定冠姓权以及日后夫妻二人共同生活的地方罢,绝非矮化打压另一方,更遑论让另一方饿着肚子在新房内等待。
是以,拜过天地后,沈如筠直接大大方方地牵着左云桉去席间向众人敬酒。
见状,接受宴请的文武百官先是面面相觑,继而不以为意地笑笑。
沈大人都以女子之身官拜正二品了,还招了左相大人的嫡次子入赘,再做多少违背祖宗规矩的事情,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