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尘一路疾行,脚下生风,很快便赶到了大理寺。
还未踏入那扇门,他便扯着嗓子,兴奋地大喊:“媳妇儿,本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声音在大理寺的庭院里回荡,惊跑一片鸟儿。
刹那间,大理寺的衙役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秦妙惜,那眼神里满是好奇与玩味。
这称呼,还真是亲昵得让人咋舌,顿时引来大家戏谑的目光。
秦妙惜只觉脸上一阵滚烫,尴尬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里直埋怨:这家伙,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招摇地喊自己媳妇儿吗?
陆卿尘却像没事人一般,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在他看来,两人都已成亲,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何必在乎那些世俗眼光。
秦妙惜见此,急忙快步迎上去,伸手捂住他的嘴,眉头紧皱,嗔怪道:“你有什么就好好说,这可是公堂大殿,你喊什么喊!”
陆卿尘看着眼前急得像只炸毛小猫的女人,眼睛骤然一亮,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心中暗自思量:【没想到这女人生起气来,脸颊泛红,别有一番韵味,以后可得多逗逗她。】
而听到一切的秦妙惜瞧着他那副得逞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无奈,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怎能如此幼稚?
她满脸嫌弃,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催促道:“你最好是有要紧事,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秦妙惜砂锅大的拳头就悬在眼前,陆卿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忙不迭说道:“查到了,邹氏购买了吸血虫,那东西就是她带进陆府的。”
秦妙惜神色平静,露出“果真如此” 的表情,应道:“好,咱们去找邹氏好好聊聊。”
与此同时,陆元德黑着脸,大步迈进陆府大厅,“砰” 地一声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整个大厅都回荡着那沉闷的声响。
陆老二和陆老三正悠闲地坐在一旁喝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茶水溅出洒在衣襟上。
陆老二皱着眉,不悦道:“大哥,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
陆元德怒目圆睁,手指着他们,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还有脸问!这些年,我待你们如何?好吃好喝供着,有什么好处都先想着你们,可你们呢?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勾当!还想诬陷我杀人,今日,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陆老三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大哥,你可别冤枉人,我们能做什么?不过是平日里随性了些,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陆元德冷笑一声:“随性?你们杀人陷害,妄图瓜分陆家产业,还敢在我面前装糊涂!今日,我陆元德就把话撂这儿,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从现在起,不再是陆家的人,给我滚出陆府!”
陆老二一听,“噌” 地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陆元德,你别太过分!我们可是亲兄弟,你说赶就赶?”
陆元德丝毫不为所动,一挥手,几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将陆老二和陆老三团团围住。
陆老三见状,心中虽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威胁道:“大哥,你要是把我们赶出去,可别怪我们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抖落出去!到时候,看你这陆府还能不能保住!”
陆元德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哼道:“你们尽管去说,我陆元德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你们这些小人的污蔑?今日,谁也别想阻止我清理门户!”
说罢,他再次挥了挥手,粗使婆子们立刻动手,将陆老二和陆老三连推带搡地往外赶。
陆老二和陆老三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陆元德,你会遭报应的!咱们走着瞧!”
陆元德站在大厅门口,望着被赶出府门的两人,冷冷地说:“从今天起,你们与陆家再无瓜葛,若是再敢踏进陆府半步,休怪我不客气!”
刹那间,陆府那朱红色的大门轰然紧闭,发出沉闷而又决绝的声响。
陆老二和陆老三这两人,好似被抽去了脊梁骨,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
周围的百姓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目光中满是讥讽,似一把把尖锐的刀,直直刺向这落魄的二人。
没过多久,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从府内传来。
紧接着,陆府的侧门被用力推开,他们各自的妻妾们被几个粗壮的家丁毫不留情地撵了出来。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女人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愤怒。
她们一路跌跌撞撞地扑到陆老二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哭喊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平日里在府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子,那些个下人竟然胆大包天,把我给抬出来了!老爷,你可得给姐妹们做主啊!”
她的声音尖锐又带着哭腔,在这喧闹的街头显得格外刺耳。
陆老二被气得浑身颤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他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可一想到陆元德那决绝的眼神,又不禁有些发怵。
但他骨子里还是不信,陆元德真的敢把消息传出去,毕竟,一旦陆卿尘得到消息,以他的性子,绝对是第一个提着刀来取陆元德性命的人。
陆老三则狠狠地低咒了一声,一脚踢开脚边的一块石头,恶狠狠地说道:“走,难道没了他陆元德,咱们还活不了了不成!”
说罢,他一把拽起自己的妻妾,怒气冲冲地转身,带着身后那几个仆人,搬着仅剩不多的家当,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的身影在这热闹的街头显得如此落魄,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和嘲笑声,如影随形。
陆老二跟在后面,脸上的肌肉紧绷,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中满是焦虑与无奈,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还能往哪儿去?这到处都是盯着咱们的眼睛,走一步都难呐!”
“先找个客栈躲躲,容我们喘口气,再从长计议应对的法子。” 陆老三神色凝重,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等下我把邹氏叫回来,她心思缜密,说不定真有办法对付陆元德那个老狐狸!”
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话分两头,寺庙里香烟缭绕,气氛静谧得有些压抑。
秦妙惜与邹氏四目相对,邹氏神色平静,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将军夫人,您也是来上香祈福的?瞧这虔诚的香客来来往往,佛光庇佑,想必夫人所求皆能如愿。”
“不,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秦妙惜的声音冰冷,打破了这份表面的祥和,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寒霜。
邹氏抬眸,原本温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目光随意地在她脸上一扫,旋即微微颔首,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得体的笑容,“不知夫人找我所为何事?若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夫人尽管开口。”
“杀害梅香、媚娘和李氏的凶手已经落网,是孟氏。” 秦妙惜紧紧盯着邹氏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邹氏闻言,惊讶地眨了眨眼,脸上的惊讶像是真的一般,“怎么会是她?她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短暂沉默后,她满脸疑惑的继续追问道,“既然凶手已经抓到,夫人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秦妙惜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邹氏,一字一顿,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每个字:“因为,你才是这一切背后的真凶。”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寺庙里,如同一声炸雷,震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