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扫落在地上。脱光了叶子只剩下枝条的柳树粘满了霜雪，像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上，格外的壮观。</p>
走出门就打了个冷颤，林芹芹呼出了一口冷气后朝着珍姨娘说道：“姨娘，你回去吧！就几步路，你不要送了。”</p>
珍姨娘点点头道：“那你好好走，别摔着了。”</p>
林芹芹开开心心地走了。</p>
林老太爷看珍姨娘满脸的笑意，冷着脸说道：“都说了不要让芹儿去念书，你非要死要活的。这大冷天的让孩子出门，遭不遭罪啊？”</p>
珍姨娘不跟他呛，柔柔地说道：“遭罪也乐意。芹姐儿受我的拖累是个庶出的，认了字以后也好说亲。”</p>
林老太爷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说了我来教吗？”</p>
珍姨娘很温柔地说道：“大夫说了你受不得累。你是我们娘几个的顶梁柱，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p>
话是这般说实际上就算他愿意教，珍姨娘也不敢让他教。看他教出来的林承仲跟林乐祖，珍姨娘可不想把两个孩子也教坏了。</p>
林老太爷不知道她所想，听了这话觉得很受用。</p>
事实上林氏女私塾里条件很好，不仅提供丰盛的午餐，自入冬后屋内就烧了炭火。</p>
一进课堂，就有人跟林芹芹打招呼。</p>
以前因为她庶出的身份，村里很多人都不愿搭理她。可自来私塾，里面的女学生对她态度大变。</p>
其实林芹芹的年龄已经超过了规定，可谁让她是清舒的姑姑。这家私塾都是清舒创办的钱也是她出的，破个例也没人说什么。</p>
上了两节课，段先生领了一个穿得端端正正地老妇人过来：“这是曹绣娘，从今天她会教你们针线活。”</p>
林氏私塾一共收了十三个学生。除了林芹芹年岁大，只有一个八岁两个七岁，其他都在四五岁。七岁及以上能干很多活，很多人家不愿让她们来。</p>
而入冬以后想着私塾提供中餐将孩子送去可以省些粮食时，可私塾已经不收了。</p>
林芹芹犹豫了下说道：“先生，我会做针线活，可不可以不学？”</p>
她五岁开始珍姨娘就教她做针线活了，如今基本的缝补都会。</p>
段先生说道：“曹绣娘以前在绣庄做活，她会绣各种的花样。她绣的绣品，随便一样拿出去都能卖一二两银子。”</p>
当然，能否学到刺绣这门技能，不仅得有天赋还得有毅力。只是这话，她没说。</p>
这话让屋内的姑娘都惊呆了。在乡下一斤肉十文钱，可很多人家只逢年过节或者有喜事才会买上一斤吃，一样绣品卖一二两银子，对她们来说是个巨款。</p>
段先生看着林芹芹，笑着说道：“这两节课都是学的刺绣，你若是不愿学现在可以回去。”</p>
林芹芹又不傻，当然不回去了。</p>
林承安的媳妇彭氏在学堂给孩子们做饭，所以很快就知道了此事。</p>
她找了段先生说道：“段先生，能不能让我家春梅跟着曹绣娘学刺绣啊？”</p>
她家春梅今年八岁，正好卡在线上。她其实想让女儿来念书，可公婆还有丈夫都不愿意，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妥协了。</p>
对很多人说姑娘念书没啥用，认了字也考不了状元。可刺绣不一样啊，学会了那就是一门手艺。这有手艺的姑娘，哪家不求着娶啊！</p>
段先生摇头说道：“嫂子，你也知道，私塾的事都是三老爷做主的。我只是负责教书，这里的事我也做不了主。”</p>
“先生，你先让春梅跟着曹绣娘学，等承志来了，我跟他说去。”</p>
段先生没同意：“承安嫂子，你这是在为难我啊！你也知道私塾的规章制度都是三老爷制定的，我若是违背了这些规章制度，三老爷要解雇我的。”</p>
彭氏问道：“那你知道承志什么时候会来吗？”</p>
段先生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曹绣娘是张婆婆送来的。”</p>
林承志是很注意避嫌的。段先生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他若接触频繁的话肯定会有人嚼舌根头的。除非必要他都不见段氏的，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他都是让张婆子转告。</p>
这样做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却省去了许多的是非。</p>
事关女儿的前程，彭氏立即跑回去跟公婆说了这事：“若是春梅学会了绣活，有这么一门手艺傍身将来何愁说不到好亲事。”</p>
不管如何她都要送了女儿进私塾，不为认字只为学绣活。</p>
林大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p>
彭氏说道：“我亲眼看见曹绣娘教那些孩子作绣活，这还有假？”</p>
林承安有些奇怪地问道：“这做绣活又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学的。”</p>
彭氏说道：“私塾提供针线跟布料，每个孩子都有。爹、娘，孩子他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不管如何，咱们都要送春梅去学啊！”</p>
林婆子皱着眉头说道：“真的是私塾提供？这么多孩子每人一份针线跟布料，那得花不老少的钱！”</p>
彭氏忙点头道：“我瞧得真真的，每人一个针线筐，里面放了针线跟布料。”</p>
林大伯吧唧抽了口烟，然后说道：“承安，你进城问问承志怎么回事？这有钱也不能这般霍霍啊！”</p>
林承安摇头说道：“爹，这钱肯定不是承志出的。乐玮明年要娶亲、乐书眼看着也要说亲了，还有乐文在京城花销也不小。哪一样都要钱，承志现在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他哪有钱拿出来弄这事。”</p>
“爹、娘，这钱啊十有八九是清舒出的，承志只是帮着操持了下。”</p>
彭氏也觉得很是：“清舒有钱又大方，这肯定是她的主意。”</p>
主要是这大男人谁会想着让孩子去学刺绣，也只有女子会往这方面想了。</p>
林大伯说道：“你去一趟县城，让承志回来一趟。”</p>
“爹，你这是……”</p>
林大伯敲了下烟杆，说道：“谁不想让自家姑娘学个手艺傍身。不花钱学得手艺，谁不心动。这事传来了，族里有姑娘的人家都会想要送了女儿去学绣活，就是你不去，族长也要让人请他回来一趟的。”</p>
林承安点头道：“行，那我现在就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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