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临近,女儿要回家过年了,这可是顶重要的事!林小庄舍不得闺女拖着个大箱子转地铁赶高铁,和老婆商量着开车去接,女人坚决不同意,怕他累,担心路上安全,五十多的小老头了!
“滚蛋!把钥匙拿过来!”老婆瞪起眼,声色俱厉。
“怎么?又不用你开!”
“那也不行!”
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给闺女,美女在电话里训斥着小老头:“又气我!怎么越老越不听话了呢?!”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开导他:“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天真念头,你是真没领教过魔都的堵车,你有可能在市内用的时间比你在高速上的时间都要长!”
“好吧”闺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降服他的人!
“哼,我闲的没事费那个洋劲哩!伸脖子瞪眼的!坐高铁多好,睡一觉就到了”挂了宝贝女儿的电话,小庄对媳妇说。
“对啦!你进步啦!”媳妇指着他的鼻子说……
爷俩回到奉平的豪宅已经很晚了,闺女是第一次来这个房子,有些小兴奋,挨个房间检视了一遍,感觉还行,总体80分,个别房间能达到90分以上……
第二天大姑娘起得很迟,女主人一早就去菜市场了,得给闺女做好吃的,小庄则按照老婆大人的旨意仔细地擦着推拉门,看见女儿,父亲脸上写满了爱意。
“爸爸~~~”娇女儿张大嘴懒懒地喊着,
“呵呵,睡得好不?”
“好~~~”闺女拖着长音回答。
“快点吃饭吧”
“早上好!早上好!”角落里传来了两声奇奇怪怪的声音,原来是那只大白鹦鹉在友好地向陌生人打招呼。
“哈哈,好有礼貌的鸟儿!”小主人捏着一页油饼走过去。
“Helo,说Helo!”美女喂上一小块油饼作打赏。
“Helo”乖巧的鸟儿有模有样地学着。
“哈哈,古德毛宁!说,古德毛宁!”留过七年洋的美女对鸟儿继续深造,课程有点难,鸟儿先歪头奇怪地看了看美女老师,小声咕噜了两下,低下头羞愧地退到了架子最边上。
“说!不说今天就把你炖吃了!”女霸王瞪起眼攥着拳恐吓着:“快说!古德毛宁!”
大鸟终于明白了谁才是这所房子真正的主人,必须得执行命令,不然鸟命堪忧,最终可怜的鸟儿按女王的要求艰难地完成了任务。
“哈哈,不错不错,真是个好孩子!”美女老师又喂上一块油饼,伸手摸了摸鹦鹉的头。
“好孩子!好孩子!”鹦鹉如释重负,扇了扇着翅膀高兴地附和着……
骄傲的公主在各个房间里兜兜转转,来到老爸的书房,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不一会儿抱着一摞书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大声咋呼了一嗓门:“沏茶!”
接到最高指示,小庄连忙洗手烧水,名人制作的紫砂壶,超大的檀木茶盘,淡雅的汝瓷茶盅,一切都是那么的名贵而精致……一通忙活,水汽袅袅缭绕,沁人的茶香顿时溢满了整个客厅,却发现女儿已枕着书睡着了……
小庄怕茶凉了,绕过茶几扶起宝贝女儿,端起茶盅小心地喂给女儿喝,一口茶汤喝进口,大宝贝睁开眼,顿时来了精神……
“咦,还希好喝哩!”
“哈哈,当然喽,这可是上好的安吉白茶,上千元一斤呢。”
一口气喝干几个茶碗里的,女儿又直接端起公道杯喝了起来,看着女儿不讲武德的动作,小庄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超级仙女……
“怎么啦?看么?没见过美女喝茶啊?”
“没么没么,挺好!”
全天下只有父亲对女儿的包容是无限的!
爷俩品着茶,小庄还想着怎么给女儿科普一下中国茶道的讲究,手机响了,是老九,平时轻易不联系的人突然打电话,必定是有重要的事,小庄拿着手机不淡定地走到阳台……
“哥,在哪里呢?”对方音调低落且伤感,让小庄顿觉惴惴不安。
“哦,妹,我在家呢”他小心小声地回答。
“抓紧来一趟吧”
“怎么呢?”
“邻省的公安局打来电话,让我们去认领尸体。”
“尸体?什么尸体?!”林小庄差点蹦起来。
“应该是八姐的。”
小庄感到一阵眩晕,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想了想问道:“怎么就确定是老八?”
“人家公安局会无缘无故地给咱打电话啊?!”话不无道理。
“那……怎么死的?”
“说是**拒捕,被击毙……”
小庄闭上眼睛,又一阵眩晕袭来,他赶紧把身子倚靠在墙上……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我也跟着你玩儿去……”小姑娘脸上抹满了泥水,咯咯笑着追着前面的小男孩……画片是如此得清晰,犹在眼前……
“给他们都说了吗?”林小庄无限悲哀地问,
“说了,六哥已带人去了,明天应该就能回来。”
“那好,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老六回来已是下午,快到老宅的时候打了电话,大家都站在门口等着,谁也不说话,老六下来车,从车里抱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四方盒子,大家都商量过了,就地火化,总不能拉着个死人回来……
“姐,放哪儿?”走进院子,一向果断的老六局促地问大姐。
“就放堂屋里吧”
大家或坐或站,都看着老六,老六搓着双手,开始结结巴巴地说:“嗯,一共中了三枪,腿上一枪,身上两枪,和她一块的那个家伙身上有枪,先打死的那个……警察说,本来先打的腿,不想八妹又拿起了那个人的枪,就这样……”
“哦,不过脸很好。”老六像是安慰大家似的说:“衣服鞋子都是新买的,都挺合适的……”
“留下什么东西没?”老九问。
“哦,对了,这是警察给的,说是在妹妹身上找到的。”说着老六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上面带者一块块的红色。
大姐接过那张纸取开来,才发现那殷红的颜色是血,吓得赶紧丢在桌上,小庄拿过来。看着看着一个大老爷们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那纸上是一行行隽秀的字……
“我叫孙梅,我的家在源东市解庄,村西头的老宅,我的五哥叫卢应强,在源东市铁路医院,我的六哥叫李剑,在源东市开了一家武校,剑锋武校,我的七哥叫林小庄,在龚阳县税务局工作,我的九妹叫苏雯雯,在海北省检察院,我的十妹叫朱晓杰,在源东市公交公司,我死了,请通知他们把我带回家,埋在干**坟旁,请不要拒绝我,谢谢!
我不是一个坏人!
干娘,哥哥姐姐,妹妹,我对不起你们!”
轮着看完那张纸,大家都落了泪,低头唏嘘着,大姐起身慢慢走到那个盒子旁,解开裹着的布,那是一只四周雕刻着花纹的深红色的木盒子,微微泛着柔和的光,安安静静地待在在角落里,显得异常精致……
“妹,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家人都好好的,整整齐齐的不好吗?”老姐姐双手**着盒子,大颗的泪滴落在盒子上。“妹,到了干娘那儿,跟着娘你可得好好的,那儿没有伤害你的东西,没有伤害你的人……”
老女人回过头来,长叹了一口气,对弟弟妹妹们说:“老八终于解脱了,这也许就是命,也许注定这样……老六,你去和村里协调一下,明天,等老三回来,就埋了吧……”
“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