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死自己的仇敌,让欺侮自己的寒山宗付出巨大代价后,牧重云只感到一阵畅快。
他可不像某些话本里的主角一样,报仇后只感到空虚,最终看破红尘,原谅自己的仇敌。
他有的只是畅快,无比的畅快,这甚至让他境界的瓶颈都松动了,顺势突破至筑基期。
现在回忆起来,他还是忍不住想仰天大笑。
但现在是在天舟上,在自己的长辈面前,牧重云不得不压下自己的嘴角,用近乎严肃的表情行礼道:
“见过师祖。”
陈行知看了他一眼,顿时了然他内心的想法。
“想笑就笑吧,别憋得那么难受。”
闻言,牧重云的嘴角终于绷不住了,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总算把心里的愉悦全部抒发出来,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正色道:
“此番多谢师祖和各位师叔出手相助。”
“这没什么,我们升玄宗最讲究团结,”陈行知摆了摆手,“你到底是明阳的孩子,也算我的徒孙,帮你出头无可厚非。”
他可没有那种把后辈培育起来再令其独自报仇的想法,有仇还是尽早报了好,毕竟仇恨憋着藏着指不定会产生心魔。
“谈回正事吧,你可知晓你爹牧明阳的情况?”
牧重云想了想,说道:“在我拜入寒山宗之前,我爹他还是武荣国的大将军,上次他寄信来时,已经被革职,在家赋闲养老,应该无甚大碍。”
现在想来,他依旧觉得很不真实。
虽然他爹能掏出一本结丹功法给他这事就已经很奇怪,但这仍能以机缘奇遇作为理由搪塞过去。
而现在这出认祖归宗却告诉他,他爹曾是一个大宗门的弟子,如今要他回去认祖归宗。
这种情况他以为只有在话本中才会遇见,没想到却真实发生在他身上了。
“武荣国,是一方由修仙者建立的小国,筑基修为在其中就已经算得上是强者了,我爹是筑基初期修为,因此才能担任大将军一职。”
“筑基初期?”赵怀安皱了皱眉,“我记得大师兄下山时就已经是筑基后期快结丹的修为了,怎么会倒退到筑基初期呢?”
“而且他为何不远万里来到苍州,甘愿做一个小国将军也不回到宗门呢?”
“这,我不知道,”牧重云迟疑片刻,猜测道,“也许和我娘有关。”
关于自己的母亲,牧重云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那是个清冷美丽的女人,在自己三四岁时就不知为何消失不见。
他的父亲对此也讳莫如深,从没有向他说明其中原因。
“实际上,明阳的经历与怀安很像。”
陈行知笑了笑,说道:“你可以想想,如果升玄宗没有如今这么强大,你和凰嫣然会走到哪一步。”
赵怀安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大师兄也和某个大势力之女看对了眼,为了不牵扯到宗门而跑来苍州。”
“这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怎么会这么巧合发生两件差不多的事?”
秦剑霜皱眉,她怀疑有人在幕后策划了这些。
放到现在来看,这两件事虽然没给升玄宗带来巨大损失,但也相当接近灭顶之灾了。
好在牧明阳果断跑路到苍州,才没牵扯到远在玄州的升玄宗。
听了秦剑霜的话,其余弟子皆是若有所思。
看来他们都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之处。
“也该把一些事告诉你们了,”陈行知决定透露一些情况给他们。
“这一切你们都可以理解为敌人的手笔,我们要对抗的敌人可不是区区合道期或渡劫期,而是……”
他指了指头顶,没有明说。
在场众人都不是**,联想到陈行知前两次渡劫情况,便猜到了敌人的身份。
“莫非是,嘶……”谷玄机倒吸一口凉气,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下。
“我们为什么要和祂作对?”凰嫣然问道。
她本以为升玄宗的目标只是重铸上古升玄宗的荣光,谁曾想他们的目标竟这么大,甚至要把天给干掉。
“你们以为上古升玄宗为何要举宗离开此界?”陈行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见众人摇头,他才接着说道:“正是因为祂疯了,为了避免沾上祂的污染,上古升玄宗这才选择举宗飞升。”
“而我们不同,我们就算要离开,也绕不过祂,因为我们没有上古升玄宗的本事。”
天道疯了,他们才知道这一事实。
想到自己未来可能面对的敌人,众人不可避免地感到心头沉重。
天舟舰队在沉默中驶向目的地。
此时的武荣国还不知晓一场风暴正在迫近。
京城,牧家,牧明阳早早遣散了家中仆人,独自一人留在府中,等待自己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的境界早已从筑基期跌至练气期,加上自己身怀结丹功法的消息不知为何暴露了,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才打算对他下手。
“好在重云已经离开,我也就没后顾之忧了。”
想到自己儿子,他又叹了口气,只希望自家儿子不会重走自己的老路。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他意识到衮衮诸公开始动手了。
起身向升玄宗的方向遥遥一拜,牧明阳心中涌出一抹内疚。
“弟子牧明阳,愧对宗门,愧对师尊。”
他只恨曾经的自己不够强大,不仅没能护住自己的女人,甚至没法带着儿子认祖归宗。
砰的一声,牧府大门被砸开,一队穿盔带甲的士兵鱼贯而入。
他们目标明确,将牧明阳包围。
“牧明阳,你欺上瞒下,贪污受贿,现在本官奉命将你逮捕下狱。”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大步走入牧府,神态倨傲。
“牧明阳,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牧明阳在这武荣国官场打拼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们一贯的手段。
“你们不过是想要我的功法罢了,可曾想过我儿重云有朝一日会回来,届时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牧明阳相信,他儿子未来的成就不会低于他。
很早之前,他妻子尚在时,曾和他谋划过一件事。
那便是把他的阳灵根移植到他儿子身上并封印起来,以此帮牧重云谋个好出路。
他的道基已损,留着阳灵根也没用,还不如用来为自己的下一代铺路。
“你儿子,牧重云那个废物?”
中年人嗤笑一声,“看来你还不知道,牧重云在寒山宗的地位有多卑微,他都快被清月真人逐出师门了。”
“我儿叶天,有合道之资,必然能把那牧重云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