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化作漫天飞雪。
雪花映照下,让这座国祚连绵了两百五十年的大夏皇宫,平添了一抹素雅。
此时的御书房内,靡靡之音已经奏响了半个时辰,殿门前的少年郎也跪了半个时辰。
雪花覆身,即便是剑眉上也都是雪花,就像一尊雪人。他还紧闭着眼睛,不见鼻翼起伏,嘴唇苍白,更胜雪人。
忽然。
少年郎身子一抖,身上的雪花滑落,他也睁开了双眸,眼眸中先是迷茫,随即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是哪里?我为何要跪在这里?”
下一刻,一段混乱的记忆直冲天灵盖,好一会才被他理清缘由。
“我竟然穿越了,穿成了大夏国九皇子,还是叫萧玄。”
“母亲是宫女出身,已经去世。父亲是当今大夏皇帝,是个荒**无道的昏君。”
“...”
萧玄得知自己的身份后,眉头紧皱,火气瞬间上涌,满腔怨气。
前世的他经过十年的拼杀,名利双收,正准备享受快乐人生,谁知一睁眼,竟然变成了一个落魄皇子,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可想而知心中怨气有多大。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殿门被打开。
殿内烧着地龙,温暖的气流溢出来,和风雪冲撞,瞬间化为一团白雾。
就像是天宫被扒开了一角,通过朦胧的白雾,萧玄看到了殿内正翩翩起舞的美人,穿着轻薄的纱裙,婀娜多姿。
谁知下一刻,一名年轻太监挡住了萧玄的视线,而殿门也缓缓闭合。
“九殿下,外面冷不冷?陛下让奴婢来问九殿下: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年轻太监来到萧玄面前,白净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尖锐,就像是拉锯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和几分得意。
萧玄眼眸上抬,立即盯向了此人,脑海中也浮现这名太监的名字。
洗笔太监崔鹤,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的义孙。
紧接着,萧玄也想起了自己为何会跪在这里,而原因很简单,他的月俸被内务监克扣,贴身内侍前去询问,竟然被内务监的人活活打死。
不管是克扣月俸,还是把人打死,都是内务监掌印田奎的命令,他敢如此只手遮天,就因为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的义子。
萧玄虽是皇子,但当今夏皇足足有二十二个皇子,儿子多了,也就不稀奇。更何况萧玄母亲早逝,外无娘舅依仗,形单影只,所以这些太监才敢以下犯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
更过分的是,田奎不仅命人打死了萧玄的贴身内侍,还在夏皇耳边倒打一耙,不知道说了什么坏话,才会有夏皇让萧玄跪在殿外反思。
明白原因后,萧玄心中杀意腾腾。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本来因为穿越,萧玄就一肚子火气,如今还被如此诽谤诬蔑,这简直是火上浇油,彻底引爆了他的怒气。
而看到萧玄愤慨的目光时,崔鹤更是得意,笑眯眯道:
“九殿下,奴婢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愤怒和恨意,看来九殿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甚至还怨恨陛下让你跪在这天寒地冻的外面,饱受风雪摧残。九殿下且放心,奴婢这就回禀陛下,一定把九殿下心中的埋怨一五一十地告诉陛下...”
说罢,崔鹤转身就走,心中则冷哼道:义父扣你的月俸,是抬举你,你还敢派人去要,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要不是皇子,早就活扒了你的皮。
“崔公公,且慢!”
突然,萧玄的声音响起。
崔鹤回头。
只见萧玄踉跄地站了起来,跪的太久,膝盖被冻麻木了,第一次根本没站稳,差点摔倒,连忙用手按在了地上。第二个尝试后,这才站了起来。
崔鹤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萧玄,问:“九殿下,有事?”
萧玄拽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崔鹤,脸上的怒色也在站起来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多了几分哀求和示弱:
“崔公公,还请收下这块玉佩,替本宫美言几句。本宫的内侍不知天高地厚,冲撞内务监,他是死有余辜,还得感谢田掌印替本宫清理门户。”
崔鹤眉头一挑,略微惊讶地看着萧玄,似乎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萧玄就学会了隐忍。
不过,学会了隐忍又如何!
没权没势的皇子,就算是死了,也翻不起任何浪花,大夏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皇子。
随即,崔鹤看向了玉佩。
晶莹剔透,白玉无瑕,竟然是一枚精品和田玉,价值不低啊。
崔鹤立即喜欢上了这枚玉佩,觉得这玉佩就是自己丢失的,于是伸手去拿。
就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玉佩时,萧玄手腕稍倾,手掌上的玉佩突然滑落,摔在了地上。
“嘭...”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玉佩断成了三块。
崔鹤的手愣在半空,而后怒视萧玄,喝道:“你...”
谁知刚想呵斥,就被萧玄的表情吓住了。
只见萧玄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是笑容极冷,眼眸中的杀意浓郁如墨,他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玉佩的碎片,问道:
“崔鹤,你可知道这枚玉佩是陛下赏赐给本宫的?”
“你竟然敢摔坏陛下赏赐的宝物,以上犯下,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
“大不敬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崔鹤一激灵,一股子寒意袭遍全身。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崔鹤转身想回御书房,谁知萧玄已经扑向了崔鹤。
别看萧玄只有十五岁,比崔鹤小了几岁,但是萧玄的凶性岂是一个没有卵蛋的太监能相比的?
萧玄直接将崔鹤扑倒,将其按在了地上。
远处的禁卫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恰好禁军副统领于烬巡视到此,看到扭打的两人,立即走了过去,呵斥道:
“住手!在皇宫内斗殴,成何体统!”
这时候,萧玄站了起来,转头看向禁军副统领于烬,笑着说道:“是于统领啊,于统领所言甚是。”
于烬的眼眸立即瞪大几分,这才看清争执的其中一人竟然是九皇子。
虽然萧玄在一众皇子中极其低调,但毕竟是皇子,于烬立即拱手参见。
谁知这一低头,于烬看到了萧玄那染血的手,以及手中捏着的玉佩碎片。
鲜血正顺着玉佩碎片滴在雪上,红和白的碰撞,就像是寒冬的红色腊梅,是那么的妖艳。
于烬脸色大变,立即看向了另外一人。
只见崔鹤躺在雪地里,瞪大双眸,张着嘴巴,却没有了呼吸。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扭曲且粗糙的血痕,是被并不锋利的器物割开,此刻鲜血还在往外溢出,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