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许家将她献媚给朱家不成,竟然打起了将她送上龙床的主意。
而皇帝也不过只把她当成任人狎亵的玩物。
她被召进宫数次,不仅连个名分都没有,甚至每次伺候的人都各不相同。
她清楚记得,有次在宫中被人捂了嘴,一路拖至僻静处,忍辱受难挣扎无果之时,曾向路过的顾九霄求救过。
因为他是那宫里,为数不多没碰过她的人。
可他也并没有救她。
面对她呜咽着伸手的求救,他也只往这边看了一眼,凉凉笑了下,就离开了……
就是那凉凉一笑,熄灭了她对这世道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谁说见死不救,就不算仇呢?
何况,他还纵着皇帝杀了那么多人。
回顾上一世,除了一具人尽可夫的身体,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什么也没有。
如今,她也只有这么一条命。
她是立誓除了顾九霄不会效忠旁人。
可那又如何,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誓言算个什么东西?
余生,她只会效忠自己!
辰五见她没再言语,以为她是没见到顾九霄而难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安慰两句。
“二姑娘不必沮丧,虽然主子他这个人性子冷了些、脾气臭了些、名声差了些、为人跋扈不好相处了些,对你还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毕竟我还没见过他带别的女子去他的别院——”
锦瑟:“……”
你对你家主子的评价,他知道吗?
锦瑟嘴角抽了抽:“承蒙大司马厚爱,我不甚惶恐。”
辰五点头笑道:“二姑娘明白主子的心就好。”
锦瑟回以一笑。
她当然明白,顾九霄对她,那是尖刀涂酒伏,边扎边消毒。
只要不死,二人之间便有的折腾。
辰五自觉调和了两人之间的误会,心情大好,车驾的都顺畅了几分。
马车很快到了许府门前。
锦瑟刚下马车,还没站定,一个人影便朝着她张牙舞爪冲了过来。
“你个**人,你还敢回来?你分明是故意坑害我——”
是许青云。
原本他上任的文书马上就要下来了,却因朱长策被抓走泡汤了。
他现在对锦瑟恨之入骨,伸着手就要打锦瑟。
“住手!”
辰五看到这一幕,立即跳下马车,抽剑护在锦瑟面前。
原本骂骂咧咧冲上前的许青云,被那冒着寒光的宝剑一指,吓得他赶紧一缩脖子,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你是何人?胆敢在我许府门前放肆!”
辰五没有回答他,而是冷冷看着他斥道。
“你是许府公子?见到自家妹妹一句关切也没有,你算什么劳什子的兄长!”
许青云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
突然阴阳怪气道:“哦,我知道了,这**人两日未归,你一定是她在外面找的相好对不对?”
他砸着嘴又看向锦瑟:“从朱家出来,你这么快就为自己找好下家了?你这**蹄子还真是轻浮,早知你如此浪荡,当初我就该把你卖到青楼里去!”
这话属实难听。
锦瑟还未怎么样,辰五已经气得面红耳赤,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我呸,再敢对二姑娘无礼,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门外的动静,很快惊动了许府的其他人。
眼看一众家丁冲了出来,许青云也多了两分底气。
他看着辰五冷哼一声,“哼,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在小爷面前放肆,来人啊!”
“青云住手!”
这时,许篙从门内走了出来。
看到锦瑟,他突然变了脸色,一时张口结舌,“你——”
锦瑟瞧着他跟见了鬼似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回来。
她暗暗一笑,走上前几步,对着许篙行了一礼:“爹爹。”
辰五此刻也看向许篙,他略一犹豫,便收回长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对着许篙晃了晃。
“我奉大司马之命,送许二姑娘回府。”
大司马?顾九霄!
许篙脸色有些震惊,这么说,锦瑟这几日是被收留在顾府?
“原来是大司马府的人,下官有失远迎——”
许篙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他从前靠巴结朱俨宽才得了些好处,但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朱家骤然垮台,他也跟着失去倚仗,朝中多是惯会落井下石的人,他正愁以后该如何是好,猛地见到大司马跟前的人登门,自然是眉开眼笑。
之后,他又瞪了一旁的许青云一眼。
斥道:“你个孽子,吃醉酒了?说什么浑话!再敢胡言乱语,家法伺候!”
许青云在刚才辰五报出家门时,就被惊呆了。
他猜到锦瑟是找了下家,可没想到那下家竟然是大司马啊!
顾九霄不是看不上她么?那日上门还吃了闭门羹,怎么这是又折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这个**人果然有两下子!
想到顾九霄的为人以及他那些整治人的手段,许青云有些心慌了,忙朝锦瑟告饶。
“是大哥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说了一些混账话,你打我都可以,能不能别告诉大司马?”
锦瑟眉目低垂的看着自己手指甲上的蔻丹。
淡淡道:“打你?大哥方才恨不得吃了我,我可不敢!”
这是不肯原谅他了。
“不需妹妹动手,我自己来!”
许青云咬咬牙,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痛。
“都怪我嘴**!我不应该乱说话的,锦瑟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眼看着锦瑟没有丝毫动容,他只能又往另一边脸上招呼。
“****!”
许青云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足足扇了有二十多个巴掌,而且每一次似乎都用尽了全力。
一直到他把脸都打肿了,锦瑟才开口阻止。
“哎呀,大哥这是做什么?是我这两日未能给家里报平安,害大家担心了,我不怪大哥的。”
不怪他?
那不早说!
许青云红肿的脸上好似开了一个大染缸,青的红的乌紫的,五彩斑斓。
最终他咬牙忍着,什么都没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到长子被打成了猪头,许篙本是对锦瑟恨之入骨,想要发作,可碍于辰五在场,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敷衍,“还是赶紧归家吧。”
锦瑟点头,几人正欲进门。
这时,他们身后的辰五突然喊了一声:“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