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
灯光照在谢桉惨白的脸上,少年脸上生机全无,已然是将死之人。
“宣布病人死亡结果吧”
医生结束了心脏复苏的动作,对于医生来说,生生死死罢了,每天都在经历,早已不知何时麻木,只是脚步平静走出手术室。
”我……我要死了吗”
他原本一片寂静黑暗如夜幕的视野渐渐透出一抹光亮,他的大脑告诉自己要死了,一股绝望笼罩在他的心尖。
他的视野从模糊渐渐变得黯淡,周遭的寂静和他的绝望缝合在一起。
一切都在快速下坠,他拼命的想睁开双眼,一切都无法控制,无法挣脱。
“狗畜生!还不给老娘起来!”
一切寂静黑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划破,他的视线仍然黑暗,与方才的黑暗不同,这次的黑暗有声音,有触觉,有生气。
朦胧的双眼中混杂着泪水,他极度用力的睁开眼,好似用尽了全力一般,他的视线不再朦胧,随着淡淡的泪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突然从床上坐起。
看着周遭的一切,简陋的房间,简陋的陈设。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破衣烂衫,披肩长发杂乱毛躁,灰尘遮盖他大半部分的脸庞却未能遮盖住他精致如女子的面容和将军般的英气。
那不是他的…
自己的容貌绝无这般完美,常年的作息不规律,使他面色浮肿,在工厂上班,他的手早已生出刺来,手心也被磨砺出厚厚的茧
“狗养的!敢无视老娘!”
一旁的中年妇女拿起手中的棍子对着他用力挥去,可以说她并未留手。
剧烈的疼痛感从背上传来,紧接着袭满全身,他的背上也多了一道隐隐出血的红色痕迹,与疼痛感一同袭来的还有那潮水般的记忆。
洛桉,字怀谨,零州洛氏主昀贞同府中婢女所生,婢女因生洛桉难产而死,因惧世人嘲洛氏私通生子而不养,故留于府中,府中上下皆视其为牲口,肆意嘲弄欺耍,嘲其私生之身,欺其懦弱本性。
“我这是穿越在了一个架空的朝代?”
洛桉转过身注视方才给他一棍的中年妇女,她生的肥大臃肿,一副泼皮无赖、欺软怕硬之相,他回忆起方才洛桉的记忆,想到她那副肮脏的嘴脸,高大的洛桉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棍子,一棒打在她的脚上。
“哐”
“狗真是吃不饱啊,开始咬主人了!”
中年妇女看着与前几日判若两人的洛桉一下跪在地上“小人知错!”她顿了顿又说:“今日乃洛氏子弟诗会,小人事小,可诗会事大,小人领少爷去诗会,再不去恐来不及了!”
她可不傻,知道自己今日并不是羞辱他的主角,以往若是和他闹起来,怕是上吊都做的出来,毕竟是洛家人,到时还不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再者说来今日诗会,还有着大把时间羞辱他,卑微一时,羞辱一世,还是先将他带到诗会去,上次这个狗畜牲上吊差些闹出丑事,因为这个自己被庭宣少爷好一顿毒打,算了…今日诗会可有的他收的!
“起来吧,带路!”
庭院中
所有的洛氏子弟都端坐在庭院之中,坐在中间的,坐在最大的位子上的正是洛昀贞。
洛氏族人看到来人是洛桉时,整个庭院中只有他破衣烂衫。
“它来这干啥?”
“开眼界了!第一次见穿衣服的畜生来诗会”
“它是来仰望我们的呗!还能干啥?对了!来给我们**!”
洛桉并未理会,他知道最角落的那把烂椅子是他的,于是坐下。
一道身影往庭院走来,来人衣着素雅矜贵,气度非凡,走路铿锵有力,眼神坚毅自信。
看清来人乃是洛庭宣时,方才对洛桉的鄙夷之色瞬间变成了敬佩和仰望,那不仅是出于对洛庭宣嫡长子身份的敬重,还有对他的认可。
他走到距洛昀贞最近的座位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位子就是为洛庭宣准备的,也清楚知道旁系和嫡长子的差距。
“零州洛氏诗会开始!”
洛庭宣提笔挥墨间一道浅蓝色气息在他身畔环绕,他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面容心底下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的诗已达鸣州水准。
洛氏子弟看向他的眼神中加深了敬佩之情,将视线放回自己时,只有一道惨败白的气息。
不过看到百无聊赖转笔的洛桉时,腰板挺直了几分。
洛昀贞严肃的脸上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他对自己这个儿子洛庭宣有鸣州水准十分满意。
当洛庭宣的诗写完,一股淡薄蓝气从他身上环绕,所有洛氏族人都抬头仰望着这道淡薄蓝气。
“我零州洛氏出了一位大才子,十七鸣州的大才子!”洛昀贞在心中这般想着
所有洛氏子弟都放开手中的笔将洛庭宣团团围住。
“恭喜兄长十七鸣州!!!”
洛庭宣的脸色得意至极,他十分享受这般众星捧月的感觉。
洛氏子弟全部一拥而上。
除了他。
“所有的洛家子弟可都有鸣县水平,我侥幸鸣州,不知洛桉是何水准?”
洛桉自坐下就转着毛笔,听到洛庭宣这么说,他回忆起自己被欺负打压好像就是受洛庭宣的指示,一桩桩,一件件,被冤枉,被欺负,这些记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洛桉停下了手中转笔的动作,以一种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洛庭宣。
洛庭宣对这种眼神感到极度陌生,从来没有人这样看他。
上一个这样的早被打残了。
方才带着洛桉的中年妇女伸处半个脑袋,迫不及待想看看洛桉今日的惨状。
而他的亲生父亲只会在厅堂上端坐,只会面无表情看洛桉被殴打,她在装错时在心中就想到了这一切,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期待。
“啪”
洛庭宣一巴掌扇在洛桉的脸上,他的脸上瞬间出现一片略微泛血的巴掌印,
洛桉起身拿起装满墨的砚台用尽力气砸向洛庭宣。
“哐!”
浓浓的黑墨从洛庭宣的头顶缓缓流下。
他的发冠被砸落,一抹刺目的鲜血也从洛庭宣的头顶垂下,他摸了摸从头顶下流的鲜血,眼中的杀意和不可置信填满了他的双眸。
“够了”
端坐在厅堂的洛昀贞淡淡开口,气息平稳,声音并没有多大,却稳稳的落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洛桉!跪下!道歉!”
“切,洛桉大抵是疯了吧”
“一个废物能掀起多大风多大浪?”
“**玩意罢了”
“那条狗在叫啊?”洛桉伸出了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吐了口唾沫。
洛昀贞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打死他!”
他又顿了顿,似是在考虑一般。
师出无名啊。
“我零州洛氏以诗词闻名零州,你若是不能写出比庭宣更好的诗,你就给我滚出零州洛氏!”
洛桉的心情渐渐平复。
洛桉坐了回去,提笔挥墨。
第一首登高。
第二首望岳。
当标题写完时,淡淡的金色气息就环绕在洛桉身上。
当写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时浓厚的金色气息就环绕在他的身上,渐渐的一道冲天光柱就顶天矗立。
宋帝看向零州的光柱,欣喜与着急并存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