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滴血花 第十七章 僵尸为人的时候,被追杀

在饮马河,被霍岩双手拉住垫背的僵尸,生前是个职业哭丧者。

就算是他活着的时候,要问他在哪里出生,他不记得了。要问他的爹娘是谁,他不记得了,要问他姓氏名谁,他也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他很小很小,似乎还没有记忆,就有个老妖背着他四处逃命。他被那个老妖背到了这乱坟冈。后面追杀的人越来越近,老妖对他说,他只能带他到这里了。然后说“你给我记住,一定要记住,你要顽强地活下来,不要远离,以后,会有人来这里找你。接头暗语是,对方说,‘’一朵红花为何开在了冬季?你’说,‘’红花流泪,我才知道。‘’记住了吗?”

他点点头说记住了,然后他就哭着说:“我要爹爹,要娘!”

他的话音未落,老妖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他当即昏死过去了。当他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就在躺在一口破烂的棺材里,陪伴他的是一具比他大多的尚未腐烂的尸体,四周都黑漆漆的,分辨不出是一具男尸和女尸。他恐惧万分,手胡乱摸着棺材四壁,发现棺材顶端的他从木板有个窟窿,他双手和脑袋使劲顶开窟窿上面的草和土,从坟墓里费力地爬出来了。迎接他的是身手不见五指的寒冷的黑夜和呼啸的狂风,一座又一座的土丘,在他那个年龄,他也不知道这些土丘就是一座座坟茔。

他本能地哭喊着爹娘,一直哭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精疲力尽,眼泪哭干,嗓子嘶哑,也没有喊来爹娘。

从此以后,他一个人游荡,游荡在一个又一个的土墓。靠捕猎为生,后来,那些野禽走兽,慑于他奔跑的速度和蹦跳的高度,和练就的神力,遁逃四方。他在这里很熟悉了,不想离开他的家,而他的家,就是那他小时候爬出来的被他改造了的坟墓,他靠为他人哭丧为生。他哭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来找过他,说那接头暗语。

因的确不知道姓氏名谁,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他就说叫我喂就行。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在坟墓里似睡非睡,恍恍惚惚,外面飘来一团白雾,内有一个女子翩翩而出,皮若凝脂,目似水杏花,娇艳无伦,笑着对他说:你已经二十岁了,虽然不知家族姓氏,可也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啊。不能任凭人叫你喂了。

喂说:“我也觉得这样叫下去不妥。”

女子说:“我叫薛红红,我对你说啊,姓氏是家族血缘延续的一个符号,这不可以随便更改。在不知道你姓什么以前,我可不可以为你起个名字呢?”

喂说:“当然求之不得,你说。”

薛红红:“男儿立世,必奋发有为,振翅高飞。你叫飞龙可好?”

喂一听,高兴坏了,说好。他说要赏薛红红银两!弯下腰从包裹里取出银子,等他把几两银子取出,抬起头要送给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喂用牙咬了咬自己的右手,感觉到了疼痛,觉得不是在做梦,他急忙跑出土穴,想再和那薛红红叙话,再多看几眼她的美颜姿容,却也丝毫未见那薛红红的一丝踪影,怅然若失。

从这以后,他就正告声明众人,以后不许叫他喂了,他叫飞龙。若有人执意违抗他的正告声明,他起初是言辞警告,若再执意叫喂,拿他取乐打趣,他就会一个通天炮,直接让对方面门开花。这似乎只是针对男人,对女人他似乎网开一面,在他看来,好男还是不与女斗才是。

无伦谁家死了人,只要他耳闻目睹了,他就前去呼天抢地,大哭一番,他就不要命的哭泣,那哭声能把天空飞过的怪鸟震落,那哭不尽的泪水似乎都要把棺材给淹没了。为什么要这样呢?只为死者亲人赏赐给的馒头、肉、水果等填一填肚子。夜晚,陪伴他的是坟场里飘荡着的一道道磷火。为了排遣心里的孤独和寂寞,面对着磷火,他就扯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唱那《送父歌》:

爹啊,爹啊,你莫走

喝碗孩儿酿下的酒

奈何桥上喝下那孟婆的汤

儿祝你投胎转世当皇上,啊!当皇上!当皇上!

他的嗓门很大,歌声划破了夜空,惹的附近村民无法入眠,苦不堪言,众人前去找他理论,让他不要唱了,或者小点声,他就说,可以可以,给我找个婆娘,我就没有时间唱了。还有若干人要打他,无奈皆是他手下败将,无可奈何投诉到官府,官府派人前来协调,“飞龙”口上应允,官府的人走后,还是依然故我,惹的附近村民一个劲地骂“飞龙”的娘,拿他的噪音也毫无办法。

自从夜里薛红红的骤然出现,他就辗转反侧,夜不成眠了。

薛翠翠一连几个月没有出现,他对薛红红的思念之情日益加剧。

这一年,天下大旱,烈日炎炎,老百姓庄稼颗粒无收。饿死了不少人,许多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飞龙”的生意陡然兴隆起来,门庭若市,哭活是应接不暇。

他的身价暴涨,食物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张嘴就是最低二两银子起价,否则免谈。因他名声已经在外,请他去哭,似乎成了死者家人优先考虑的头等大事。

他确实赚了很多的钱,望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他整个人要乐的飞上天去。真是乐极生悲,在一天夜里,在刀疤村,哭完丧,喜滋滋回家的时候,他几口献血从嘴i里喷出,后背中了三只毒箭,倒毙在了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