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月泉淮？！”
路平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对方的样貌，和自己印象中的相差不大，高发髻，长刘海，一身黑色劲装长袍，虽年近一百一十岁，却因修炼的功法得以返老还童，看上去如二十岁左右的青少年一般。
一只右手习惯性地背负在身后，动作优雅中透露着自负与高傲。
月泉淮环顾左右，轻呵一声说道：“人还不少……”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
“当然多了！”
“大家都等着看你被渡法大师暴打的狼狈模样呢！！”
习武场上的群侠闻之，纷纷哄堂大笑。
月泉淮心中一恼，目光一动，一道内劲从体内爆窜而出。
这道内劲的速度极快，在场数千人，能够跟得上的寥寥无几，它瞬息横跨数十米的距离，来到刚才说话那人身边。
而那些能够跟得上速度的武者，皆清晰地看见，这道内劲见风及长。
从月泉淮身上窜出来之时，还是一道无形无相的气流，然而在移动的过程中，它却慢慢凝成实质，等来到那人身边时，竟然以化成了月泉淮的模样！
月泉淮的内劲分身只是轻轻一掌落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挨掌的那人，却瞬间如利箭脱弦倒飞而出，还撞倒了身后几十个正在大笑的人。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当中。
“这……这是什么妖术？！”
跟不上动作的人，只看到月泉淮瞪了一眼，就击飞了几十个人；
跟得上动作的人，却想不明白月泉淮为何能够制造分身。
“这就是幻惑化身？！”
“让自身内劲在虚实之间变化自如，确实精妙！”
“不过纵然学得了这种技法，也得有足够迅速的反应神经，和足够多的心思，才能运用自如，否则只会成为拖累。”
“月泉淮……不差！”
路平在有形中装了个逼。
不过效果很显著，他的说法立刻就吸引了叶琦菲和赵涵雅的注意。
“你知道这个？”
叶琦菲瞪大了眼睛：“当日月泉淮与我大伯交手的时候，也是运用了这项技法，将心剑尽数破解，只是我却自始至终看不出懂他的手段。”
路平点点头：“其实就是将内力转虚为实的方法，一如传闻中的‘剑气’，只不过他的造诣要更高一点。”
“内功修为练到一定境界之后，可以将自身内力化为气劲发射而出，伤敌于外。”
“在此基础上如果能更进一步，就可以释放出剑气虚影，并凭借意念随意驱使，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大多已经到了这种境界。”
叶琦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叶炜和大伯叶英。
前者就是第一层境界，而后者则已经到了第二层。
“月泉淮现在使用的‘幻惑化身’，是更进一步的技巧了。”
路平继续说道：“让自身内力处于虚实之间的状态，并且可以自由改变形状，收放自如，用得好的话，能够败敌于瞬息之间。”
“不过‘幻惑化身’最精妙之处，不在于‘虚实不定’的状态，而在于它的硬度。”
“凭借着这份硬度，月泉淮可以将他的内力化作任意形状的兵刃或者铠甲，如此一来攻防兼备，便能在战斗中占尽便宜。”
叶琦菲低声呢喃：“气劲、虚影、虚实之间……那在这三层之上，是否该有一个彻底‘化虚为实’的境界？”
“哦？看来你也有几分悟性嘛！”
路平说着伸出右手朝空气中一抓，竟尔凭空抓住了一块石头，在手中抛了抛，随即丢给叶琦菲。
“这招‘抓风成石’便是将内力彻底‘化虚为实’的技巧。”
“不信你摸摸看，这颗石头已经是真实存在于这世上的了。”
叶琦菲将石头接过，却觉得有几分扎手，摊开一看，赫然发现那是一个‘叶’字，可见这‘化虚为实’的一招，同样具备随意塑形的功能。
旁边赵涵雅插嘴道：“你说这招‘抓风成石’的境界，在幻惑化身之上，那你岂非比月泉淮还强？”
“不是这样算的。”
路平摇头轻笑：“方才我说的，只是武者将自身内力‘由虚转实’这个过程中的四个境界，并不代表习武者本身实力的高低。”
“而且也不是说，这方面境界越高，在战斗中就越占上风。”
“至少在我看来，‘剑气虚影’更适用于远程战斗，‘虚实不定’的状态在近身搏斗时更有优势，而‘化虚为实’的技巧，在防御上更为突出。”
两女这才恍然。
月泉淮的出手，又快又狠，果断至极，瞬间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不满。
一众江湖群侠纷纷叫嚷起来，先是咒骂他无父无母无后，随即又各种冷嘲热讽，说他当日打不过谢云流，今天又自觉打不过渡法，所以只敢拿他们这些后生晚辈出气逞能。
对此，月泉淮只是冰冷得说了一句——
“聒噪！”
话音甫落，无尽的杀意瞬间横扫整个习武场。
原本还在叫嚣着的江湖群侠，顿时感觉自身被一股强烈又冰冷的寒意笼罩，不仅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更连想要动一动手脚也不能够。
就连少林寺一众僧人，也难以幸免。
整个习武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渐渐的，有人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起来。
那模样，简直与落水即将溺亡的人似的。
就在那人将要气绝、昏厥之时——
咚——！！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悠扬的钟声，击碎了笼罩着整个习武场的寒意。
随即便是一声似远似近的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少林众僧立刻分辨出来，这是渡法师祖的声音，心中顿时一定。
侥幸逃过一劫的江湖群侠，见状也不敢再继续放肆，立刻收敛起了之前的傲慢，站如喽啰，抖如鹌鹑。
“好深厚内力！”
“少林寺的老秃驴果然有几分真功夫！”
见自己的杀意被人破掉，月泉淮不怒反喜，嘴角轻轻扬起：“很好，这样才够格做老夫的对手！”
好猖狂的个性！
这月泉淮比想象中的还要自负呢……
路平心中暗暗吐槽。
仅从刚刚那一手判断，月泉淮的内力和渡法相比，其实很接近，甚至隐隐有所超出。
如果用百分制数据来进行大概模拟的话，月泉淮的内力指数高达97，而渡法的内力只在96左右。
但渡法能够将96的内力，发挥出120的战力；而月泉淮却只能将97的内力，发挥出94的战力。
这就是两人在武道境界上的差距。
如果再考虑到月泉淮此时是返老还童的身体状态，以及渡法距离此地习武场不知道多远这两点来看，这份差距只会更大！
哒——哒——哒——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自人群背后传来。
不知道为何，在脚步声响起的刹那，在场众人心中那焦躁、不安、恐慌、激昂、忧虑等等一切情绪，全都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宁静和安定。
好似春风拂面、月照清潭、叶落尘泥……
随即，在一群僧人的簇拥下，一个大胖和尚迈着潇洒的步伐，挂着一张百年不变的笑脸，大大方方的地走了出来。
“月施主，那么大火气干什么？”
一名僧人小声提醒道：“师祖，这位施主并非姓‘月’，而是姓‘月泉’……”
“呃……哈哈哈……”
“抱歉抱歉，是老衲搞错了！”
“这人一老啊，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月泉施主勿怪……”
路平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这位传闻中的少林‘不老僧’。
一件普通的黄红色袈裟，一串朱红色的佛珠挂链，一张百年不变的不老容颜。
这就是路平对渡法的第一印象。
和月泉淮的‘返老还童’不同，渡法的‘不老’，是真正的从未老去。
这既是源于他精深的功力，更是源于他‘老顽童’一般的个性。
“所以说，心态真的会影响容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