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路平再次找上萧峰,探听他的身世。
或许是喝多了酒,加上知道路平不会因为异族后裔的身份而敌视自己,萧峰终于敞开心扉,将这些时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说了出来。
答案和路平猜测的一样,原著中的雁门关惨案,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
至于萧峰,则是昔年萧远山亲自送到乔家,给足了银两,拜托这夫妇二人收养的,并且在那之后,萧远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仅如此,乔氏夫妇更是早就将萧峰并非自己亲生这件事告诉了他,只是直到这次萧峰身世暴露之前,这一家三口,皆不知道他原来是辽人后裔。
“你是说,就连令尊令堂也不知道这件事?”
路平听出了不对劲之处:“那北丐帮的长老们,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萧峰苦笑一声:“这个问题我当时也问过,他们只说是有不明人士将密信送去了北丐帮总舵,信中陈列种种,皆有实证。”
“我胸前的狼头纹身,便是证据之一。”
路平奇道:“婴孩时候留下的纹身,长大后真能保持原状吗?”
萧峰没想到路平第一个问的竟是这个,愣了好几秒才说道:“确实是能的,这纹身自我有记忆开始,便在身上了。”
“据说有一部分辽人,在孩子出生之后不久,便会用特殊的方法在他们胸前纹上狼头,时日一长,就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了。”
路平不由大感无语:“你那生父明知两宋对异族后裔的态度,还给你留下狼头纹身,是真不怕消息走漏,害得你被人打死啊……”
萧峰说道:“其实江湖上纹身的人不少,有纹龙的,有纹虎的,还有纹花的,所以即便胸口处纹有狼头,也不代表这人就一定是辽人后裔。”
“我在丐帮多年,这纹身许多人都知道,但无论是我还是他们,以前从未将它与辽人的那一支联系起来,直到这次的事情爆发……”
路平忽然打断了萧峰的话,眨了眨眼道:“那若是当**极力否认这狼头纹身与辽国有关,岂非……”
萧峰点点头,确认了路平的想法:“你说的不错,若是我极力否认,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我萧峰并非自欺欺人之辈。”
“我的情况自己知道,所以才确信这是证据之一。”
路平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被‘君子欺之以方’了。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他始终诚于己、诚于人,才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
次日一早,路平和王语嫣准备前往少林,却被萧峰拦住。
“路少侠且慢!”
“萧兄拦我,所为何事?”
萧峰问道:“不知路少侠此次前往少林,是想干什么?莫不是要将当初归云庄之事再上演一次吧?”
路平笑道:“那就得那些和尚有没有燕狂徒的本事了。”
这回答便算是变相承认了。
萧峰叹息道:“燕狂徒好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传奇之一,纵然少林传承悠久,僧人众多,但能比得上他的又有几个?”
“路少侠若是想上山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只怕是要失望了。”
路平奇道:“你好歹也曾是半个少林弟子,就这么不看好他们?”
“哎……萧峰只是不想少侠将少林也毁之一旦罢了。”
路平明白萧峰的意思了,若自己只是上门去踢馆、找人切磋武艺,那倒也不算什么,但若是一个收不好功,对少林造成太大的破坏,那对双方都没好处。
少林吃了亏,钱财、名誉皆会受损,届时肯定不会放过路平这个凶手。
考虑到这个门派弟子众多,更遍布大半个江湖,若他们一起发难,到时势必引发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的恶劣事件。
“萧兄若是不放心,不妨与我同行?”
“……如此也好。”
萧峰要跟着走,阿朱自然也坐不住,于是做了一些准备后,四人联袂上山。
少林的规矩,是不许女子入寺,阿朱便给自己和王语嫣改装成男子。
化完妆、换上男装后,虽然仍是一眼便能看出性别,但好歹明面上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一路上几人继续闲聊。
“其实若是按照江湖规矩,登门挑战的话,该先送上战帖,约定好一个日期再上门才对,很少有像路少侠这样直接过去的……”
当日鸠摩智前往天龙寺夺取六脉神剑的时候,便是如此;原著中后期他拜访少林寺的时候,也一样。
路平闻言嗤笑道:“我又不是去找那些歪瓜裂枣切磋的,送战帖干嘛?平白给他们长脸不成?”
“妖道角就该有妖道角的自知之明!什么档次的人物,也配收我的战帖?”
这话虽是狂妄至极,但从路平口中说出来,在场三人却没一个觉得他口气大,反而觉得他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萧峰不免额头冒汗,下一秒却意识到路平这两句话中的不对劲之处,心中悬着的石头忽地一放。
“听路少侠这话,似乎心中已有了挑战的人选?”
路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以为我是去找谁的?”
萧峰不加思索地说道:“少林寺众僧当中,就属方丈玄慈最德高望重,武功也最高,连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我原本以为你的目标应该是他。”
“方丈玄慈嘛……”
“在我看来,此人根本白修了几十年佛学、武学,武功方面只能说是平平无奇,至于德高望重四个字,更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的。”
如此贬低之语,顿时让萧峰怔住。
半晌后才说道:“若是我记忆不差,玄慈方丈已经成为少林的门面几十年了,江湖上有资格说他武功‘平平无奇’的,大概也只有路少侠你们这种级别的高手。”
尽管萧峰这句话里没有说明‘你们’到底是哪些人,但在场几人彼此心知肚明,就是指当日归云庄所见的燕狂徒,以及传说中的萧秋水,那几个老牌高手。
最多,再加上关七、李沉舟这些人。
但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人。
萧峰顿了顿,又望着路平继续说道:“但你说他配不上‘德高望重’……恕萧峰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玄慈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响亮,但仅是担任少林方丈数十年,而从无一人听说他放过什么大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此时说来话长了,萧兄在江湖上多年,可曾听说过在大理境内横行无忌的四大恶人?”
“自然是听说过的。”
萧峰不知道路平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却还是点点头,随即联想到方才路平说玄慈‘配不上德高望重’之语,心中蓦然一动。
“路少侠莫不是想说,玄慈方丈和他们有关吧?”
“确实如此!”
萧峰闻言大惊,急忙说道:“少林在江湖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这种事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他们之间究竟是有什么关联?还请路少侠快快说个分明!”
“月余前,我在大理之时,正好遇见四大恶人行凶,绑架了大理世子段誉,便顺手将这四人制伏,在他们伏诛前……”
路平将自己所知的,有关玄慈和叶二**过往娓娓道来,只不过将这件事说成是自己将人擒下之后,严刑逼问出来的。
虚竹时年不过二十四岁,而玄慈已经做了方丈三十多年,所以玄慈昔年和叶二娘搞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方丈了。
“……出家人,还是堂堂少林方丈,不守清规,禁不住女**惑而破戒;明知叶二娘在外行凶多年,却不出手制止,连累无数家庭破碎,多少婴孩丧命。”
“你说这样的人谈得上‘德高望重’吗?”
听完故事,萧峰已是默然,再听闻路平的反问,更是无言以对。
就连旁边二女,也是满脸震惊的吃瓜表情。
半晌后,萧峰终于开口:“路少侠,你说的这些事……保真吗?”
“包真的呀!”
路平连声啧啧:“若是不信,一会入寺之后,你亲自质问玄慈,然后看他神情和回答,自然可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