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威逼利诱以速行

辛弃疾豪情万丈。

但事实上战争是两方的事情,天平军想要去攻打武兴军,而武兴军又怎么会甘心当一个沙包?

在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九月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天平军正在造饭时,就有游骑前来汇报,说是武兴军大营起了灯火,而且水汽朦胧,似乎大军也在煮饭。

辛弃疾心中盘算片刻,觉得金军无非是要攻城或者来打天平军营垒,不管哪一种,天平军都可以占据优势,从容破敌。

这金军总不能跑了吧?!

然而金军偏偏就是跑了!

两千骡马军团的战略转进速度是惊人的,他们抛弃了所有辎重,一把火烧了营寨后,迅速向北撤退。

一番令所有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在辛弃疾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军从北边渡过了香公河,复又疾驰向南。

这**是要抄天平军的后路吗?

可抄后路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断敌人粮道,从而使敌人不战而溃吗?

但金军已经抛弃了所有辎重了!他们然后深入敌后,与天平军坐着耗粮草,太平军好歹还有几十大车豆子,他们有什么?

有这么抄后路的吗?

下一刻,武兴军就开始攻打留守在香公河之南守护浮桥的守军。

天平军放在浮桥南侧的守军大约只有两百人,大多数还只是民夫之流,哪里能抵挡金军的猛攻?

辛弃疾还没来得及派支援,南岸守军就全军溃散。

金军并没有追杀溃军,也没有沿着浮桥打过来,只是截断浮桥,随即全军上马,向着西南而去。

金军从开拔到截断浮桥,总共只有三刻钟时间,天平军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太他**快了,这一套战术动作做完,天才彻底大亮。

“啖**的金贼!”辛弃疾也不复儒雅姿态,大声喝骂出声。

李铁枪与耶律兴哥也有气急败坏之态。

“不能慌。”辛弃疾长喘了两口气,强自平复了愤怒的心情:“大铁枪,你麾下有水性好的,赶紧摸清香公河水文。辛文远,派人去城中……不要去城中了,还得给他们捞内渡,派人向四周村落,搜罗船只。再派遣人出去砍树,准备做木箱木板,做浮桥。”

说着,辛弃疾再次看向耶律兴哥:“汉儿骑兵到底不如契丹骑兵技艺娴熟,耶律二郎,你派遣契丹骑兵浮马渡河,去跟着那些金贼,勿要丢了他们的讯息,要快!”

几人也来不及多言,各自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候,开赵也将莒县大门打开,不少人直接冲动金军营寨中开始救火,试图从其中抢救出点有用的东西。

金军既然撤走,莒县形势自然也就随之平稳,莒州的一些大户迅速开始了投机,不少人杀猪宰羊,准备酒肉想要来天平军劳军。

这些人不知道什么大的战略,他们只晓得天平军与金军大战一场后,金军回营不过一日,就烧了营寨遁逃了。

这不是大胜是什么?

他们又如何知晓,金军的战略目的就是为了夹击忠义大军前军大营。此时放弃了与天平军作战,孤注一掷,必然是有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的。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的军队,创造什么奇迹都不意外。

辛弃疾心乱如麻之下,一开始想要拒绝这些大户,但豪强出身的辛五郎转念一想,地方财力物力全都集中在这些大户手里,如果与他们接触,是不是会有所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在等待修复浮桥时,辛弃疾摁下焦急的心情,亲切的会见了莒州大户们。

这是一次成功的、胜利的会议,没人敢因辛弃疾的年轻而轻视他,反而因为辛五郎礼贤下士的文人姿态,让一种大户受宠若惊,如沐春风。

“将军可在莒县稍稍盘桓几日,也可让小老儿稍尽地主之谊。”一名富态老者放下手中茶杯,有些急切的说道。

辛弃疾脸上笑容不变,只是摇头:“老丈说笑了,军情紧急,不是游山玩水,如何能不遵军令,在本地享乐呢?”

那就好那就好。

富态老者心中稍定,这年头兵匪不分,谁也不想让客军在本地常驻,否则天晓得会闹出什么乱子。

但富态老者脸上却是露出惋惜之色:“将军神勇,金贼望风而逃,只是不能多见将军神采,与将军深交,真是令人神伤。”

辛弃疾将茶杯重重顿在案几上,稍稍露出的武人姿态将帅帐中的大户们吓了一跳:“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还没有杀个痛快,金贼如何就逃了?!这可不成,我辛五说话算话,既然说了要将那温敦浑玉碎尸万段,就一定要砍上九千九百九十九刀!

否则岂不是言而无信?岂不是让山东豪杰小瞧了我?之后的贼人,岂不是将我的话当作了废话?

真是气杀我也,来人,将昨日抓的俘虏都带过来,就在这帐中,给我起锅烹了!”

富态老者吓了一跳:“太尉息怒,太尉息怒,杀俘不祥啊。”

辛弃疾刚刚面目狰狞,此时又对着帐中诸人展颜而笑,将喜怒无常展现的淋漓尽致:“哦对对对,老丈说的对,别把那些厌物带上来碍眼了。老丈莫怪,在军中杀人多了,就有了些怪癖。

我喜欢活烹人还算是好的,我麾下有个叫李铁枪的,这厮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喜欢用铁枪把人串起来。从口中到粪门一串,挂在门口,被挂之人往往能哀嚎三天不绝。听不到哀嚎声,李铁枪这厮睡不着觉,真是个怪人。”

帐中大户们纷纷擦汗。

见火候到了,辛弃疾复又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我是真的想赶紧渡河,去追上那些金贼,把他们放进锅里,全给烹了。只是这浮桥断了,大军无法渡河,唉,真的是手痒啊。”

这特么都是什么**啊!可万万不能让他们在莒县多待,得赶紧把这些瘟神送走。

富态老者连忙说道:“小老儿久居莒州,还是有些人脉的,周遭水文地理,哪怕小老儿不熟,也总能找出熟悉的人。将军且稍待,最迟半个时辰,小老儿一定拿出个让将军满意的说法。”

辛弃疾笑了笑,竟然有些羞涩的意味:“这怎么好?岂不是扰民了?”

富态老者义正词严:“为义军除贼,乃是我等良善人家的本分,怎能算是扰民呢?你们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周遭大户说的。

七八人连连点头称是。

“既如此,辛五就在这里谢过了。”辛弃疾站起身来,躬身一礼。

“不敢不敢。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富态老者还礼,随后就带着一众大户,鱼贯而出。

在帅帐门口,一名矮壮大汉疾步而来,还没有进帐门,就已经大声说了起来。

“五哥,不是俺大铁枪不能干,实在是这香公河……哦,老丈……你们先走。”

正在出帐的众位大户听到此人自称,纷纷菊花一紧,纷纷行礼之后,头也不回的狼狈逃了。

李铁枪挠了挠发髻:“这些莒县人都是什么毛病?五哥,俺刚派水性好的儿郎下去看了,这香公河虽然小,却是比较深,再建浮桥困难。整条河上应该有浅滩能渡,但仓促间很难找。”

辛弃疾复又恢复到平淡表情:“大铁枪,你尽量找,但我已经把这事托付给那些莒州大户了,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有法子。”

李铁枪皱眉:“这些人能尽心尽力吗?”

辛弃疾似笑非笑的点头:“必然会尽心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