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看着眼前短短半个月就已经瘦的垮了像的儿子,又不自觉地用手绢擦拭眼角。
她的脑海中,不断臆想着儿子在牢房里受的各种刑罚。一时心如刀割。
这几日见不到儿子,张母整日以泪洗面。
张父坐在堂中,手里捧着茶盏不耐烦的抿嘴道:“行了,行了。儿子不在你哭,儿子回来了你又哭!”
张母不愿和张父有过多的口舌之争,今日张子铭回家她心里高兴。
将儿子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张母捏了捏张子铭的胳膊道:“那捕快有啥可当的,光受罪了。听话,明个让你爹去找知县大人说说。咱不干了!”
张父将手上的茶盏猛地放在椅子旁的小几上道:“男人不吃点苦头,怎么能长成。要不是你从小惯着,由着他的性子胡闹。能出这一档子事嘛?”
张母回应道:“对,这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你不用怀胎十月。说起风凉话来就是顺嘴!”
“反了!”张父大喝一声,见张母仰着脑袋靠在张子铭的身旁。张父一时又卸了气,坐在椅子上道:“这事听儿子的!”
对于这个给我自己生了独子的发妻,张父多多少少也是宠着的。虽说偶尔拌嘴吵架,但是两人的心里都没记恨过对方。
张子铭不太会处理这种事情,上一世小的时候父亲成天不在家。偶尔回来,呆的时间不长便要走。
印象里父母没吵过架,多的是父亲离开后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偷着哭。
家里没有这么热闹过。
张父张母吵吵闹闹的场景,反倒是张子铭自小一直期望的生活。
“既然老天爷真的帮我实现了心愿,那我应该好好珍惜。”
张子铭虽然对张父和张母内心陌生,但是这幅躯体的记忆和残留在心里的感情。张子铭其实很好代入。
“娘,我的爹说的对。男人应该闯出一些名堂,我也不想再被人背后骂我是败家子了!”
“好!”张父大喊一声,满眼欣慰的看着张子铭。他觉得张子铭这次的苦没白吃,总算开窍了。
张母心疼的**张子铭手臂上露出的伤疤,叹息一声道:“只要你喜欢就好,娘,就是心疼你。咱们家吃喝不愁,穿戴不缺。你说你何必受这罪呢。”
张父刚要插嘴打断张母的话,他觉得张子铭好不容易长了点志气。可不能就这么被张母给浇灭了。
可门外忽然跑进了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裳。头发盘在头顶上,用黄色布块搓成圆丸子状,盖在脑袋上。
圆脸蛋,丹凤眼。小小的孩童却很有礼数,从门口跑进来之后见张父和张母都在,便依次弯腰行礼道:“侄儿见过叔叔,婶婶。”
“灵溪,来大哥这来。”
张子铭不知为何,第一眼看这孩子就打心眼里喜欢。
孩子都是可爱的,但是前提是要懂礼数,而不是借着不懂事的幌子到处闯祸。
“大哥,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爹爹说今晚亲自下厨要给你搞些好东西补补!“
“咳咳!”张母皱着眉头埋怨道:“这老二怎么回事,啥话都给孩子说!”
张子铭不知道张灵溪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但是听见母亲这么说,自然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身穿黄色锦衣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冲着张子铭一乐后对张母道:“大嫂,又在背地里埋怨我什么呢?”
见张母不说话,锦衣男子走到张子铭身旁道:“听衙门里的人说,你又破了个案子?”
此人名叫张喜来,是二十年前张家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收养的孤儿。
张家祖祖辈辈一脉单传,张老太爷又收了一个儿子,觉得是天大的喜事。故此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张喜来与张子铭相差十岁,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这些年,张喜来没少替张子明背锅。因为张子铭,张喜来将张家的家法挨个都受了一遍。
“二叔,巧合罢了。”
一阵寒暄,众人从前堂挪步到侧房。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桌珍馐,一条红色鲤鱼被摆在桌子正中央。
七嘴八舌,张喜来趁着高兴,提起酒杯对张子铭道:“子铭,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张子铭正吃的兴起,虽然没有各种科技佐料。但是每道菜都保留了食材最原本的味道,格外鲜美。
放下筷子,与张喜来碰杯后一饮而尽道:“二叔你说!”
张喜来放下酒杯道:“这事要从去年中秋说起,当日我带着灵溪去城北的寿鹿山赏景,下山途中遇到一个道士。那道士看上去像个江湖骗子,我本不想理会。但是那道士非拉着我父子二人讲一些听不懂的话。”
“你不会是遇上江湖骗子了吧。”
“你听我说完。”张喜来自顾的灌了一杯酒后道:“这道士也没算什么命格,只是临别之前说他是龙虎山的道士。我家灵溪是什么祖师转世,今年要来家里收徒,将灵溪带去龙虎山修行!”
“那你怎么想的!”
“别说那道士不知底细,就是真是龙虎山的道士,我也不愿意灵溪这么小就上山入道。”
“你问过灵溪的想法嘛?”
“这孩子自小心思就重,我问了。他说全听我的安排。唉,我倒是希望他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哭闹一阵,我心里还好受些。”
龙虎山,道家魁首!
是这个世界里,道门的圣地。凡修道者,无不想去龙虎山修道寻仙的。
毕竟,哪里代代出天师。
天师啊,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强者,是敢叫天地换颜色的“神仙”啊。
“二叔,你放心。就算是龙虎山,也要遵守我大燕的律法。我就不信那道士敢来咱家抢人,到时候我带着衙门的兄弟,一定把灵溪给你留下!”
“好!实在不行咱们就关门放狗!不过,你养在院里的那两条敖犬什么时候牵走,你二婶说再不牵走她就要杀了吃肉了。”
张子铭努力回想,这才记起半年前这身体的主人偷偷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里买了两条敖犬,本打算养熟了牵出去耍威风。
现在就只能便宜了张子铭了,他正想着搞几条凶横些的犬来协助自己破案呢。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这边和二叔刚刚说完话,张母又笑嘻嘻的将张子铭拉到了自己身边道:“儿子,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赛掌柜家的闺女去啊?”
怎么什么地方都会有催婚这个东西的存在。
张子铭尴尬的笑道:“娘,我才二十岁,还小呢。这事不急啊,不急!”
张母瞬间带着笑意的脸拉了下来道:“什么还小呢?都二十了!你爹二十岁的时候你都会走了!说,去不去!”
“......“
张子铭不知如何作答,眼珠子在桌上乱瞟。看见张父正眯着眼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计从心中来。
“爹,我敬你一个!”
“你别找你爹,现在就给我说!去不去!”
“娘,我敬完酒就给你说!”
一杯酒下肚,张子铭假意**太阳穴道:“好烈的酒啊~”
话音还没消散,张子铭就趴在了桌上,任凭张母如何呼喊都不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