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我斯支支吾吾不肯明说,蔡青时直觉不是好事,不耐烦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还不如直接问曾爷。
严我斯打哈哈走出办公室,正巧,梁乃闻手端咖啡,两人打了个照面,擦身而过。
“呦,Jeff,”梁乃闻小退一步,朝门外一瞟,拦在他身前调侃,“啧,这大清早的,又去给Ching姐献殷勤了?”
要说俩人之间没点猫腻,他绝对不信。
但凡有丁点风吹草动,这货立马去找蔡青时,阵前斥候,妥妥的没跑。
自从陈总挂了,曾爷北上,这段时期严我斯四处刷存在感,像网兜里的虾乱蹦跶。
他留意多时了,刚又让他逮住,两人聊得好好的,突然关隐私玻璃做什么。
做贼才心虚。
闻话,严我斯落眼瞧他咖啡,“Never哥,这话从何说起?”
职场防套话,永远别正面回应。
梁乃闻抿一口咖啡,哂笑,“有消息也不共享!Jeff,你可比曾爷偏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回头我就告诉翁曾源,你小子野心勃勃想篡位。
“Never哥有资源,哪用得着我班门弄斧,您慢慢享受,我先搬砖去了。”
严我斯转着手腕错身走开。
竞技各凭本事,他不怀疑梁乃闻人脉。
曾爷教导过,搞行政工作有三大方法论,坚定原则,专注具体,修己自洽。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必须要有意识地制造信息不对称,若将一切公开透明,就会失去领导地位和主动权。
端详他背影,梁乃闻哼笑,眸中掠过不屑,毫不掩饰轻蔑。
拿什么鸡毛当令箭呀。
不过,严我斯有一点正确,翁曾源几天前中午落地东京,傍晚他就收到了信息。
业务洞察,拉齐KOR才是王道。
想到这一点,梁乃闻没回他办公室,转头找吕宫。
闳徳研学项目,秦北望他们几个盘的资源局限性太大,他托人约裴家老二暂且还没下文,得两手准备。
京城圈子得靠师兄,毕竟,吕师兄研二就进北京总部工作了,赤裸裸的嫡系部队。
—
今天周三,中午顶楼餐厅依旧人满为患,门口络绎不绝。
张黄和腿脚不便,他徒弟小刘主动提出给带饭,排队一见余欢喜,打趣,“还是不是亲戚,也不管你表哥!”
她嘴毒,他深有体会。
开始觉得余欢喜不好接触,说不得是不是PTSD,时间长了倒挺欣赏她怼天怼地。
尤其怼徐荣,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不是有你嘛。”余欢喜探身取餐盘,顺手多拿一个分给他。
她没想到张黄和气性那么大。
小刘排在她身后。
接过餐盘,四下觑看一番,神秘兮兮压低声音,“昨天是小邓送他去的医院。”
“小邓太会伺候人了,挂号就诊开药,跑上跑下任劳任怨,我都自愧不如。”
张黄和是他带教,于公于私他得去。
邓桃李不一样,导游和计调,清白合作关系,去了算情份,不去是本份。
排到窗口。
余欢喜要了一份四喜丸子,一份蒜蓉油麦菜,扭头应道,“她不上团这么闲?”
“我和她一样。”小刘紧随其后点菜。
他以为余欢喜不知道邓桃李停团,讳莫如深表示,“歇着呢!”
“不过估计快上了吧,马上五一,就她昨天那表现,你表哥不得感动死!”
小刘咂嘴感慨颇深。
人家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停团半点怨言没有,自己计调病了,无惧闲言碎语陪着上医院,这份善良就难能可贵。
“小邓真热情!”余欢喜说反话。
直男小刘没品出况味,连连点头肯定,边吃边给她讲医院见闻。
“片子拍出来,吓得她眼眶都红了,保不齐以为黄河要瘫痪了。”
“……”
余欢喜喝了半碗菜汤,拿筷头戳着半个四喜丸子,食不甘味。
见状,小刘只当她关心则乱,不住开导,“骶骨长得快,大夫说了多休养就行。”
“就是他不愿意,多敬业呀!”
余欢喜笑而不答。
或许张黄和能力很难再提高了,可他爱岗敬业的人设,倒是装起来了。
小刘没发觉她表情不对,仍东拉西扯。
硬从邓桃李怎么进的佳途云策,带团风格,乃至家里几口人家境如何,一一吐露。
“小邓比较传统,倒不是刻板,反正和那些段子手导游不一样,她客诉少。”
“她家在甘肃,定西你知道吧,出土豆和红薯,听说春节给大伙带了一大兜,说巨好吃,可惜我来得晚,没赶上。”
“我听说她和黄河是校友,师兄妹,俩人都学旅管的,好像楼上那个姜满,也是他们学校的。”
小刘嘴里嚼着油麦菜,直言不讳,“他们学校人挺多的,绑锅儿呢。”
“你真只早我三周入职吗?”余欢喜差点咬到舌头。
他一个男的居然能这么嘴碎,果真人不可貌相,以前完全没看出来。
“徐荣,七楼八卦全是她。”小刘挑眉。
“……”余欢喜点颔。
“她不止聊八卦,还爱打小报告。”
“……”
眼瞧小刘又将话题转移到徐荣身上。
余欢喜衣兜手机振动。
蔡青时惜字如金:【来一下。】
“谁呀?”小刘顺嘴打听。
她三两下吃净碗底米饭,抹嘴一囫囵,笑道:“我二姨。”
—
同一时刻。
新图大厦附近,鼎悦包厢S2。
服务生端着一碟精致点心,袅娜敲开包厢门,双手恭敬递上餐桌。
餐厅经理闪身,点头哈腰表示,“曾爷,师傅嘱咐,雪花酥要现做的才好吃。”
“替鄙人多谢孙师傅。”
“不打扰您就餐,有事您招呼。”
“您忙着。”
包厢门从外头带上。
经理退出去,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公司聚会宴请,翁曾源是常客,像今天这样单独讨好一个姑娘,颇为意味深长。
个性丸子头搭配抢眼项链,头戴蓝色贝雷帽,打扮前卫,撑死二十出头年纪。
瞧着俩人并不熟,人家姑娘只顾玩手机,都不搭理他。
秒懂。
经理随即招呼周围服务生,吩咐要仔细留意包厢,尤其——“别让人打扰曾爷。”
豪华包间。
一桌子菜纹丝未动。
翁曾源抬手拽紧领结,不动声色借机看腕表,将石青色点心食碟往身边人一推。
上海老式雪花酥。
一碟六个。
白色酥皮造型小巧,上头撒着一层糖粒,内夹棕色花生馅,还有咸口葱油馅,外酥内脆,淡淡清甜沁人心脾。
翁曾源拧紧可乐瓶盖,声线带着明显讨好,笑眯眯看向一个黄头发姑娘,“光美,快尝尝看,你的家乡味。”
光美板着脸,用手推远盘子,冷淡表示,“我不喜欢吃甜食。”
“……”
翁曾源拽回食碟,“不喜欢可以培养,就像你来咱们公司,也是一样的。”
爱情不能培养,但感觉可以。
无论哪种关系,彼此接纳是前提。
“曾爷,你为什么非要我来佳途云策!我学奢侈品管理的,对旅游不感兴趣。”
“还有!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截然不同的独立个体,你懂不懂?”
闻言,翁曾源微微一笑,“先吃饭。”
陈光美,凤城佳途云策已故总经理陈权独生女,英国留学多年。
总部下令邀请她加入,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