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法则 079 每一个“鸡肋”都代表她

“第四条,借巡店期间外勤偷接私活,且巡店上报数据敷衍。”

“公司有视频,你上过热搜。”严我斯侧头掩口补刀。

潜台词表示绝不是无故冤枉栽赃。

四个西装老外酷似男模,余欢喜复原唐妆造宛如仕女出游,俊男美女抢眼,本地热搜挂了好几天。

那段时间,不夜城周边汉服馆,几乎全是她同款造型。

还有人打听新晋网红到底签没签公司。

“……”

一条接一条,如同一阵阵毒辣辣的暴雨,带着刀在余欢喜头顶猛刮了一把。

想反驳却没机会。

“第五条,”严我斯一顿,紧接着坐正请示,“曾爷,法务那边——”

翁曾源适时放下手机,几乎同步,外间走廊有人轻扣门。

叫进。

“曾爷,”法务侯素一脸严肃,微欠身双手递上,“您要的文件。”

翁曾源食指一撇,示意另给其人。

见状。

严我斯识趣半起身,**微抬没离开沙发,点颔接过。

一切滴水不漏。

侯素虽是他下属,可此时,人家代表曾爷,束手起立是对上峰的尊重。

关门。

“继续,”严我斯盯着手里那张纸,“第五条,发表不实言论,引发负面舆情。”

“曲池大道收费站,你是不是在车上跟客人介绍,那片楼盘过去是火葬场?”

余欢喜想也不想,“我没说错呀……老凤城人都知道,殡仪馆搬走前,那就是……”

硬是憋住没说那三个字。

她看了看蔡青时,心道这叫既定事实,算哪门子不实言论。

“问题是,楼盘开发商知道了,瞧瞧,这是律师函,人家连带公司一并起诉了。”

严我斯又开始头疼。

“实话实说也犯法?”余欢喜据理力争。

“……”

翁曾源轻咳。

“……”

曾爷强势,哪怕一言不发,只咳嗽一声,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余欢喜瘪嘴无奈收声。

“第六条,最后一条。”严我斯大喘气。

“学历不够,不符合佳途云策正常招聘流程,违规入职。”

说到这条时,严我斯不自觉提高声调,曾爷面前,稍一心虚就不慎用力过猛。

“……”

Jeff这心理素质还得多练。

捕捉到细微差别,翁曾源不动声色瞟他一眼。

严我斯嘴瓢,“Sorry!”

“漏了一条,还有,最后一条,胁迫甲方,以不正当手段威胁甲方,有商场地库监控视频为证。”

洋洋洒洒七大罪状。

严我斯清嗓收尾。

兜头盖脸几巴掌。

余欢喜像含了满嘴壶口瀑布的细沙黄泥,腥涩难当。

北伐都找不出这么多理由。

新人首团鸡飞狗跳。

别的或许无可辩驳,但违规招聘这点,无疑一把将她推入绝境。

当初,还以为是金手指贴脸开大,天降贵人,没想到居然极限翻转。

余欢喜觉得她钻进了一个大口袋。

宁当凤尾,不做鸡头。

当初可是Ching姐主动抛来橄榄枝的,余欢喜下意识望向蔡青时。

二姨。

香港之行短暂默契。

Ching姐送给她奢侈品牌套裙,陪她去太平山顶吹晚风,还给她介绍裴总认识。

跟她说听到的是观点,看到的是视角,真相,取决于每个人的立场和角度。

女强人蔡青时,她曾想也成为她。

哪知。

蔡青时始终低垂眼帘,盯着她的法式美甲不错眼。

无论余欢喜怎么给她打暗号、使眼色,Ching姐不为所动,视而不见。

选择性耳聋。

“……”

此时。

余欢喜觉得她像一张废纸屑,一根还没写完却出水不利的笔芯。

她像凤城四月混乱糟糕的天气,满30减15,阴晴雨雪轮番上阵。

好看无用的奶茶袋,买椟还珠的过度包装,潮湿角落悄悄生长的有毒蘑菇。

每一个“鸡肋”都代表她。

被无视、被放逐,被抛弃,被背刺。

余欢喜紧咬下唇,眼神失焦。

……

“余欢喜。”翁曾源叫她。

“……”

她回神,眼眸暗淡,仿佛屋檐下破旧的纸灯笼,不堪风吹。

“……”

翁曾源并没继续往下说,而是手势指挥严我斯。

当大领导的,恶人都让别人做。

“鉴于以上行径,公司决定给予你无限期停团处罚,驳回转岗申请,客服岗位暂时保留,以观后效。”

“对了,必须要提醒你,试用期还没过,要重新培训考察,不排除必要时公司会解除劳动合同。”

“……”

余欢喜无力解释。

过去她引以为傲的经验、技巧和摸爬滚打总结的教训,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果然被张黄和言中了。

她的江湖匪气,旁门左道,纸上谈兵;高级斗争玩阳谋,以身入局,见招拆招。

“好了。”翁曾源端起茶杯。

余欢喜刚想张嘴,严我斯手快拽住她,克制低声,“闭嘴!”

严我斯拉她起身。

如此,翁曾源拧开杯盖,慢条斯理吹着茶叶浮沫,转头对蔡青时道:

“回头你跟阿Chong说,让他从福建给我买点新茶。”

“你怎么不自己说。”蔡青时仍旧盯着甲面,头也不抬将他一军。

话音未落,严我斯耳朵微动。

有问题。

曾爷反复向Ching提庄继昌,难不成他俩是旧相识?

不应该呀。

严我斯走神,余欢喜趁机抢步蹿过去。

“Ching姐!他们不了解!你知道的!”

她眼巴巴看着蔡青时。

“……”

这一回。

蔡青时没有回避视线接触。

她目光疏离冷峻,眼尾傲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

像极了第一次在洗手间撞见。

那天,蔡青时说,欢迎她加入佳途云策,还说“大家叫我Ching姐。”

“……”

原来Ching姐从没有把她当自己人。

余欢喜突然打了个饱嗝。

这时。

又有人敲门。

姜满声音传来,“曾爷,新员工入职等您讲话。”

“好。”翁曾源应一声,看向余欢喜,眼神分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

事已至此。

余欢喜无话可说,略一点颔,就在她转身退出去时,翁曾源突然叫住她。

“余欢喜。”

她调整嘴角回头。

“叫你来,是通知,不是商量。”

翁曾源对她说了进这间办公室后,最长的一句话。

看似曾爷找她谈话,实际,算上这句,一共不到三句。

原来。

在上位者眼里,她根本不配解释。

或者说。

翁曾源压根不会听她苍白无力的辩驳。

余欢喜走消防楼梯下去。

24楼。

没留神撞上台阶坐着发呆的一个姑娘。

脚下趔趄,仓促间她手胡乱一抓,工卡勾住那人装饰扣,滑出裤兜,无人在意。

恰巧,两人都心不在焉。

目光短暂交汇,然后各自分开。

七楼办公区。

余欢喜艰难推开防火门。

还没到门口。

里头接连爆发阵阵笑声,喧喧嚷嚷。

“严我斯找你什么事?”张黄和手捧半杯关东煮,朝休息区蹭,“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