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背景我也不清楚,毕竟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层的人。只知道,这位太子爷呢,常年在国外,听说是几年前受过很严重的伤,差点熬不过那种。估摸着现在好起来了,就要接他父母的班了。真不知道这样的人中龙凤,会便宜哪家名媛淑女。”陆母脸上都是羡慕,啧啧道:“要我说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这位太子爷流落民间,都能被找到,还认祖归宗呢。”
陆城抽着烟,也没搭话。
陆母收了脸上的笑意,随口问他;“对了,不说无关紧要的人了,你和许栀怎么样了啊?”
“什么怎么样了?”
“你和我装傻是不是?她跟你低头了没?”陆母一脸严肃道。
烟烫到了陆城的手指,他摁灭在烟灰缸:“低头了,但是我没同意让她回来。”
“那就好,反正妈就一句话,咱们不能倒贴那个下等人。你们俩睡觉,那是你情我愿的事,她离了你,还能找到更好的?我儿子就是厉害,把她拿捏得死死的。”陆母开心得嘴都合不拢,嘱咐道:“你还是得对云云上心点,我和你爸都很喜欢她的家世。到时候咱们两家强强联合多好。你们感情好点,就定下来结婚。”
陆城心情莫名的烦躁,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拿着外套,往外走。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就要走?不在家里休息么?”
“忙着呢。”
……
许栀和贺先生登上了泰山顶,许栀很少运动,累得弯腰,手指撑在膝盖,红唇微张,时不时地轻喘。
她听到贺先生在一旁讲电话。
风很大,她听不到他具体在说什么。
“许小姐,你看——”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她身边。
许栀抬眼,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金黄的太阳,从天边的尽头露出了半个头,把层层叠叠如海浪般的云层照得透亮。时不时的还有不知名的鸟群,展翅飞过。
场景唯美地像极了油画。
冬天的风,带着凉意,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痴痴地站着,目睹着眼前壮观的画面。
她早就有过计划,和陆城一起来爬泰山,看日出的。她等了七年,她来了,陆城却不在。
贺先生手执着单反,在她背后,拍了张照片。
她们静静地看完了整场日出,下山时,贺先生跟她打趣:“怎么样?没有白来吧?”
许栀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旅游,看看大川大河,自然风光。就会觉得人和宇宙相比,渺小的不能再渺小,几十年后就会尘归尘,土归土,就不想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内耗这件事上。”贺先生随口道。
她看向他,挺吃惊的:“你也会有烦恼吗?”
他给她的感觉,不像是普通人,虽然穿着和打扮都很低调,但她还是能判断出,那是低调的奢华。
有钱就能解决人生中百分之九十九的难题了,如果还解决不了,只能说明钱还不够多。
她不被陆家人接受,被陆城轻视,不就是因为家世和没钱么。
“许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下山时,两人边走边聊。
许栀抿唇:“贺先生应该不缺钱。”
“不缺钱的人同样会有烦恼。人活着就会有烦恼的,只是有的人烦恼的是感情,有的是食不果腹,而有的人是身体。水满则溢,小满胜万全,有缺失才是常态。”他单手插兜,失笑道:“许小姐,知足者才能长乐。如果一个人不知足,那拥有再多的钱和权势,他都注定不会幸福。”
许栀顺口接了句:“那贺先生你的烦恼是什么?”
他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她这才发现说错了话:“抱歉,我不该过问你的隐私。”
她们只是结伴爬山而已,远没到可以共享秘密的地步。
……
下山时,路过一家寺庙,寺庙的香火很旺。
贺先生见她停顿了半秒,就提出进去看看,她有些吃惊,但又觉得稍微有钱的人都信这个,也就不足为奇了。
寺庙很大,是古老的建筑。
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味,昨天下了雨,地面湿漉漉的,长方形地板上偶尔粘着满是水渍的树叶。
许栀不知不觉,一个人到了一棵古树下,古树的枝叶上挂着满满当当的姻缘牌。姻缘牌是木头制作而成的,长方形,微风一吹,姻缘牌子就会叮叮当当响。很好听。
她一个一个看着,突然看到了陆城的名字。
木牌上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的笔迹,用毛笔写出来的。
柳云云和陆城白头偕老,修成正果。落款是陆城。
她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下,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全身,她的对象竟然带着别的女人来求姻缘。这七年的付出,好像感动到的人,只有她。
亲眼看到,她还是会心情复杂,稍微难过。
她不能再沉浸在这种虚无的挫败感中了,不值得,陆城和柳云云都不值得她留恋,难过。人只有敢于告别过去的伤痛,才能更好地重生。
许栀在寺庙里四处闲逛,寺庙里有几棵柿子树,枝干弯曲斜跨到其他柿子树,红红的柿子,如一盏盏小灯笼,挂在枝头,还有雪条儿,她站在树下仰头看了很久,雪条落到她脸颊,冰得不行。
眼前突然浮现出在孤儿院的画面,孤儿院也有这样的柿子树,每到冬天,阿成就会摘下一个送给她,跟她说,栀栀,柿柿如意啊。
她鼻尖酸酸的,回不去了,孤儿院回不去了,她和阿成的旧时光都回不去了。
阿成如果没死,那该多好呢。阿成,如果还能再见面,那该多好呢。
阿成,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你才出事的。
她心里充满了愧疚,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许小姐。”
许栀回头。
仿佛一道光晕出现,阿成拿着干瘪的柿子,跟她跑过来:栀栀,柿柿如意啊。
她感动的,欣喜得泪流满面,她不敢眨眼,生怕阿成会像乘坐飞机时的梦境一样,一出现就突然没了。
“许小姐,许小姐?”充满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她发现眼前站着的男人,不是阿成,而是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