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礼法,出嫁第三日要回府归宁,有头有脸的人家还会讲究归宁礼。但谢竹青直到上马车前,依旧是两手空空。
秋纹担忧的看着她,“世子妃,您什么都不带,夫人怕是又要责骂您了。”
谢竹青淡淡道,“难道我多带些礼物,她就不骂我了?”
秋纹哑然,是啊,不管怎么做,谢夫人都会挑世子妃的刺,夫人向来就是这么偏心。
“明知道人家不欢迎我们,咱们何必上赶着。要不是不回去,礼法上过不去,连带着世子也会被御史弹劾,我连谢府的门都不想进。”
乾王府华丽的马车停在谢府门前时,张氏已经带着一众侍妾丫鬟等在了门口,谢竹青可不会觉得这是在等她,毕竟今日也是谢竹心归宁的日子。
见谢竹青扶着丫鬟姿态优雅的从马车上下来,张氏气就不打一处来。
“谢竹青,你还有脸回来,我给你写的信呢,竟敢装看不见!”
“你个丧门星嫁去了王府还不感恩戴德,竟敢恩将仇报,把心儿告到京兆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让你去京兆府认错你怎么不去,再不去承认是你污蔑了你姐姐,你就别想进谢家的门!”
谢竹青轻笑一声,“信我收到了,案子也不会撤,既然不让我进门,那我就回王府了,总之到了谢府门口,见了谢府的匾额,想必御史也能体谅。”
眼看谢竹青就要上马车,张氏身后的嬷嬷低声劝道,“夫人,嫁妆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先让二小姐进来吧。”
张氏不情不愿的喊住谢竹青,“罢了,你先进来吧。”
谢竹青讽刺一笑,正要进去,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了谢府门前。
谢竹心从马车上下来,气冲冲的直奔谢竹青,“你这个小**人还敢回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夫人夫人!”齐越从马车上追下来,俊秀的脸都快绷不住了。这蠢女人真的是大家闺秀吗?怎么跟泼妇一样在大街上骂人,没看见周围一群人吗,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十万两十万两!齐越在心底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勉强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夫人慢些,有什么话进去慢慢说。”
谢竹心咬牙切齿,“都是这小**人害得我,我恨不得生吞活吃了她!”
齐越顺着谢竹心的眼神看过去,顿时一怔。门口亭亭而立的女子一袭浅绿色衣裙,面若桃花,风姿绰约,恍若画中仙子一般。
谢竹心不满的打断他,“夫君,你在看什么?”
齐越回过神来,温柔的拉起谢竹心的手,“那谢竹青还没有娘子一半的美貌。”
可惜了,同是谢尚书的女儿,差距怎么会这么大,若是能够娶了谢竹青,就算只是个庶女,他也认了。
*
进了谢府,谢竹青径自回了曾经住过的小院。
虽然才出嫁三天,小院地上却已经铺满了厚厚一层叶子,可见从她走后,谢府没有一个人来打扫过院子。
秋纹赶忙拿手帕把木椅上的灰尘擦干净,才请谢竹青坐下。
“世子妃,您以前过的日子太苦了。”
苦吗?谢竹青有些恍然,重生后只想着报仇,倒是没在意过日子苦不苦。但她从前是觉得苦的。
明明是金尊玉贵的尚书府二小姐,却只能隐姓埋名的待在庄子上,连农户的儿子都敢嘲笑她没人要。
那时候她多希望谢府能来人把她接回去啊,后来,谢府终于来人了,确实要她替谢竹心出嫁。
谢竹青苦笑一声,前世就算这样,她还怀抱着对亲情的渴望,处处谨小慎微,就盼着张氏有一天能像喊谢竹心一样,温柔的喊她一声“青儿。”
可这些不过都是她的妄念,直到临死,她才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用死亡学会的教训,谢竹青这一世再也不会忘记了!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张氏身边的赵嬷嬷过来了,对谢竹青说,“二小姐,夫人说二小姐前些年都在庄子上,没有尽过孝道,让小姐去祠堂跪上两个时辰,以示孝心。”
谢竹青笑了出来,张氏刚刚在门口吃了鳖,果然又想了新花样想要磋磨她,她这前脚刚进院子,后脚吩咐就下来了,竟是连一时片刻都等不了。
看见谢竹青笑,赵嬷嬷不满道,“二小姐笑什么?”
“自然是笑母亲殚精竭力,生怕我过的舒服一点。”
“二小姐这叫什么话,夫人慈母心肠,生怕二小姐孝心尽的不够,午夜梦回时祖宗要找二小姐索命呢。”
谢竹青点点头,“说的不错,母亲实在慈爱,既然如此,秋纹,你去找三少爷,就说是母亲说的,他在外游学多年,不曾尽过孝道,让他快去祠堂跪两个时辰,不然谢家的祖宗要索命的。”
赵嬷嬷急了,“二小姐你胡说什么,怎么能咒三少爷呢!”
谢竹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赵嬷嬷也知道这是咒啊。”
赵嬷嬷脸沉下来,“怎么,二小姐这是不听夫人的话了吗?”
“听啊,难得母亲这么关心我,只是这好事我怎么能一个人占呢,赵嬷嬷去回了母亲把,等谢安回来了,我自会和他一起去跪。”
赵嬷嬷崩不住了,出言讽刺,“二小姐,你别怪奴婢多嘴,夫人此举是什么意思,你清楚的很,可别攀扯着三少爷,三少爷是谢府嫡子,和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谢竹青斜觑她一眼,淡淡道,“秋纹,掌嘴。”
“什么,你敢……”赵嬷嬷大惊失色,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已经打在了赵嬷嬷脸上。
这一巴掌秋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打的赵嬷嬷眼冒金星。
“你竟敢打我,我可是夫人的近身嬷嬷,你敢打我就是忤逆孝道。”
谢竹青声音平和,“既然如此,那你去告诉母亲,让她治我的罪吧。只是你这个刁奴,口口声声说我比不上是嫡子的三少爷,怎么?赵嬷嬷怕是忘了,我可是以嫡女身份嫁到乾王府的。赵嬷嬷口不择言,是想要乾王府告父亲一个弄虚作假,轻慢皇室之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