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悍卒,平定天下从杀鞑子开始 第七十五章 会面

“别吵吵,快埋快回,烘火酒刚煮上,别给凉了!”

几番曲折后,乱葬岗到了。

他们将尸体随手丢在荒草间,打了几个手灯便匆匆撤回。

草丛中,几双寒光毕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薛超,动手吧。”

暗中守候的张勇冷声道。

他双手未动,语气却让夜色更寒三分。

薛超闻言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小瓶药剂,滴入郑世洲嘴里:

“郑兄,可别装死装过头了,一耽搁误了主公大计,咱们哥俩剁了你也顾不上讲情面了。”

药效迅速渗入喉腔,郑世洲的身体抽搐了片刻,然后猛地睁开双眼,歪头呕出一口浓痰——他终究是活了过来。

被救回的郑世洲颤巍巍跪倒在地,苍白的双手因羞愧与愤怒攒得发抖。

他原本满口牙却缺了舌,已经没法出声,可干裂的双唇努力开合,竟用手指沾染自己咬破的血,颤抖着在泥地上写下一行字:

“愿追主行。”

张勇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地上模糊的血字,嘲讽道:

“人都死了半次了,还想着咱主公收留你?郑大人,脸皮倒是真厚!”

薛超却止住了话头,跨步上前将一顶略显破旧的笠帽丢给对方,压低声音道:

“主公已经吩咐,解药给了,命也收了,郑家只剩下你一个人活着。你想活?就带上这个,别露面,今后只有一条命跟着走。”

郑世洲抓过斗笠,双目滚动的泪水倒映着眼前两人的冷笑,似他啃不下的深深骨刺,却只能服从地扣上帽檐,遮住满面狼狈。

———

另一边,杨越的书房内,灯火微摇。见郑世洲被抬回来,杨越半点不见喜色,反倒神情冷漠:

“郑世洲,我知道你贪,我知道你软弱。这些不打紧。但若你今日畏缩胆小,仅存苟活的心思继续误大局……我能收回来你一条命,也能拿走你十条。”

这番话击穿了郑世洲自欺欺人的最后一层外壳。

他仓皇磕下重重几个响头,指尖再度沾着血一次次写下“愿奉主命”四个字,直到整套泥地被染得发黑。

杨越看着他的动作,只是冷冷道:

“自知之明就好。郑世洲,你记住,你是我拼一夜精力才救回来的一手棋子。既是棋子,就别想着扭头换主,只管服从。其他的,与你性命有关,与念头无关。”

随即,书房门悄然关迭,留下暗影层叠。

翌日清晨,旭日微升,映得城中的瓦顶如同覆上一层金粉。

杨越早早洗漱完毕,换了一身绣着素纹的青衫,习惯性地整理着腰间的配饰。

他今日假冒王奋的身段必须演得无懈可击,连眼中的傲气与世故也不能少分毫。

作为一郡太守的刘勉,他的性情早在杨越的手札中被研究了个通透——

这个家伙表面精明,实则贪婪怯懦,尤其面对上官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说错哪句话,定是能借礼挟制的大好靶子。

晌午一过,王府的正厅里已然热闹非凡。

小厮们穿梭忙碌,奉茶备席,铺设的一切看来又体面又庄重。

杨越假装成王奋,早已等候在正门前。

当刘勉坐着他的绿呢软轿晃晃悠悠到府时,杨越一脸温和,赶忙抱拳作礼:

“刘大人,常闻您的清正刚直如满月般皎洁,今日得蒙雅驾,真是荣幸之至!”

“哪里哪里,王老弟言重了。”

刘勉不着痕迹地扶了扶满脸的笑纹,语调谄媚。

他打量了眼杨越的装束,左手又捏着拂尘轻轻一挥,才继续说道。

“听闻王府素有家风,这宴嘛,自当隆重。”

他话音一顿,眼中闪过些许期待,“菜色想必也定是珍饈满席吧?”

杨越听这尾音,心中冷笑。他笑容不变,伸手比划请入内坐:

“刘大人一会自会满意。”

宴席开始时,厅内灯火辉煌,一股并非酒肉香的清甜气味如暗流般缓缓浮上。

随着席上的青瓷碟沿顺次摆满,各类素菜依次呈上,翠绿的青菜盏,泛红的木耳片,甚至主菜竟只是一道藕香炖百合。

刘勉的期待顷刻荡然无存。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但还是迅速敛住情绪,悻悻地捻起筷子,夹了一片脆嫩的山药送入口中。

“王老弟,这菜倒是……清雅得很哪。”

他拽着笑腔,语气里却带出了几分不快,“只是素斋为主,难道是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讲究!”

杨越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酒,语含深意。

“人生如聚散无常,素雅则保平安。刘大人清心寡欲,定能体会其中道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饱含敬意。

可刘勉听得心中不是滋味,眼眸微眯,却到底不敢挑明话语,只能随手又加了两杯酒下肚,装笑吹捧:

“果然是王老弟深谙哲理,我刘某愧不如也,来,敬你一杯!”

杨越浅笑,似醉非醉地举起杯,清风般淡然地与他碰了下。

觥筹交错中,刘勉自觉喝得过了兴致,可席间杨越却始终不徐不疾,酒杯里的清酒不过点到为止。

然而刘勉推拒伪辞时却已然头重脚轻,他虽强撑着掏出几句含糊的话套,但每一回都被杨越轻松掐灭了语言的火苗。

“刘大人海量,文韬武略皆居首席,怎能不再斟满此杯?”

“够……够了……”

刘勉将杯沿抵唇,却早已浑身发麻,一头栽倒在案边。

几个家丁上前,将刘勉笼在两人臂膀中,托着将他送往府中早已备好的客房。

“服务到位,不许让人靠太近。”

杨越立在堂口,目送那臃肿的身影被拖远,转而吩咐另外两个心腹。

“房门处日夜要有人盯着,刘勉醒来之前,别漏出任何风声。”

他拂袖随意整了整衣襟。浓重的夜色在大堂燃不起明火反而更添了几分深邃。

他静静站在长明灯下片刻,唤来亲信张勇,低语吩咐道:

“去,今晚就动手查一查刘家,可别漏了什么把柄。”

张勇领命,眸间一抹狠色掠过,随即脚步极轻地隐进了庭院的阴影之中。

杨越立在堂外,夜风拂过,带起一丝酒香,也带走几缕刘勉身上散发出的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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