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走亲戚的多,有些亲戚即便是穷了些,但因为是没出五服的,也算是正经亲戚,就算是许翰和王若兰不得空,也得由张氏出面招待的。
这阵子谢铮和许昭昭见面有些频繁,虽然二人是未婚夫妻,但还是要注意些影响。
所以王若兰干脆就让张氏带带许昭昭,美其名曰教导,许昭昭也不能反对。
今日许昭昭要接待的这位就是许家没出五服的亲戚。
许川的祖父和许昭昭的祖父是亲兄弟,也就是说,许川的父亲和许翰是堂兄弟。
所以,要是这么论辈份的话,许川和侯府的关系还算是亲近的。
只是许川的父亲早逝,许川的母亲又长年体弱多病,许川以前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也因病而亡。
所以,到了许川这里,担子自然也就重了许多。
许川成亲早,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按年纪,他比许君霆还要大。
只是他们那一支,自许川父亲时便有落魄的迹象,到如今,竟已是穷的需要亲戚接济才能过日子。
许川平时很少登侯府的门,主要就是怕人家觉得他是来要银钱的。
日子要过,但一个男子的自尊心也的确是没办法轻易放下的。
今日,许川带着妻儿一起过来送年礼,顺便提及给老夫人磕个头,算是拜个早年。
老夫人近日身子不太爽利,所以许川只是带着妻儿在院子里头给她老人家磕了个头,便被请到前面的花厅说话。
许川是小辈,自然不需要王若兰亲自招待,张氏和许昭昭命人备上茶点后,便只留了几个心腹丫头,余下的都让她们退下,也是免得许川一家三口不自在。
“兄长今日来得不巧,父亲被圣上召入宫中议事,其它的几位郎君们也都在各司其职,不在府中,并非有意怠慢。”
许川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长袍,耳朵上明显还有冻伤,面对几位女眷,他其实是有些拘谨的。
“世子夫人言重了,也是我不曾打听清楚,便贸然登门,没坏了府上的正事才好。”
张氏则是微微皱眉:“兄长此言不对。咱们都是实在亲戚,常来常往才是正经。哪有自家亲戚过来串个门,还得先打听的?我知兄长是个有见识的,我一介妇人,讲不出那么多的大道理,倒是该让嫂嫂和侄儿多多过来串门才是。”
许川的夫人只是出身小门小户,而且这还是她成婚后第二次来侯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美貌的世子夫人。
许昭昭对这位族兄有印象,但是对这位嫂嫂是真觉得眼生。
“我大嫂说的是,兄长你自去忙你的事,但是嫂嫂和侄儿当多过来走动才是,否则亲戚们之间也都生疏了。不说别人,单说我自己,若不是有兄长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的堂嫂。”
许川听闻此言,眼神微闪:“是我的不是。只是她要带孩子,还要侍奉母亲,所以平时也难得空。”
许昭昭朝着旁边招招手:“丁香,我记得先前做的补气丹还有一瓶,你去取来,正好让兄长给婶娘送过去。”
“是,小姐。”
许川面色微变:“这如何使得?”
许昭昭双眼清澈地看向他:“如何使不得了?我是小辈,要过年了,正好就拿这补气丹来孝敬婶娘,而且你们过来,还省了我再走一遭呢,说来还是我躲懒了。”
张氏也笑:“正是如此。这丫头畏寒,一到冬日,便不怎么出门,恨不能整天都关在屋子里头烤火呢。你们也体谅她一把,莫要再让她出门受冻了。”
一番说笑,也让许川和妻子少了几分的忐忑。
许川的母亲,说白了其实就是多年的劳累所致,要说大病,好像也没有,就是小病不断。
今天咳嗽一阵子,待好了没几天,可能又会腰疼腿疼的,都是一些老毛病,这补气丹其实就是滋养人的补品,适当用一些,自是有好处的。
许昭昭将补气丹送到堂嫂手里之后,便又哄着堂侄吃糕点。
走的时候,张氏特意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回去。
天寒地冻的,有马车总归要暖和一些。
许川一家三口上了马车才发现,马车里头还有两口箱子呢。
到了地儿,小厮将两口箱子也搬下来。
“这个箱子里面是一些亲戚给我们小公子送的玩具和鞋帽,只是我们小公子年纪还太小,而且有些颜色不得我们少夫人喜欢,所以特意收拾出来给这位小哥儿,还请郎君莫要嫌弃。”
许川就差跟人家拱手作揖了:“哪里哪里!”
“这个箱子里是我们小姐的一番心意,说是没能过来给长辈拜年,是她失礼了。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不敢不敢!”
等到侯府的人走了,许川和妻子打开箱子看过后,自然是有几分动容的。
许氏族人留在京中的不少,日子比许川家好过的就更多了。
但是哪怕是他的亲叔叔家,也没能如侯府这般待他们用心。
许川都明白,无论人家说的是旧物,还是说是少夫人不喜欢等等,不过都是托辞,怕他们不愿意收罢了。
因为许昭昭送的东西,直接就是说孝敬长辈的,所以许川也不好再给人家退回去,那样便不像话了。
其实箱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多贵重,有几副兔毛的暖手,还有两件棉斗篷,最下面是放了六贯钱,另有一串看着数量少,许川妻子拿起来一数,正好是六十六枚。
许川苦笑:“昭昭这也是用了心思的,正取了六六大顺之意呢。”
许川妻子拿衣袖抹一下眼角:“夫君,咱们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吧。”
“嗯,收起来吧。”
许川读书不成,习武也不行,所以如今只能是在许家的铺子里当一个账房先生。
又因为他年轻,而且做这个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所以工钱并没有太高。
其实,就连这份差事,也是多亏了有侯府照拂,是因为去年母亲再次病重,他无奈之下求到侯府,这才得了些银钱,他又不愿意白要,所以才得出来想找份差事。
许川不知道的是,只这么一回碰面,许昭昭便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