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奸臣 第6章 阴差阳错

祁山离开后,小二很快就将一桌饭菜送了上来,四冷四热,四荤四素,一壶浊酒,摆了整整一桌。

本来赵勋就没胃口,看了饭菜,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就这卖相,可以说是色香味弃权,只是胜在量大罢了。

嘴比较刁的赵勋摇了摇头,加之心中烦躁,没有任何食欲。

就在此时,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赵勋望去,正是刚刚入城时见到的两个外地人,庄稼汉打扮,一老一少。

殊不知,老者正是即将高升的知州白锦楼,另一人则是京中亲军营果毅校尉马岩。

两人本是随意寻个饭庄对付一口,着实没想到又碰到了县中举子。

不过二人也没声张,坐在了旁边,小二凑了过去,低声询问着。

“正好。”赵勋看了过去:“那老头,嘿,叫你呢,外地来的那俩,你们别点了,吃我这桌的饭菜吧,小二,把饭菜送过去。”

小二愣了一下,白锦楼却是眼底掠过一丝怒意。

毕竟是文人脾气,虽说一辈子清贫,却从未有人敢如此“施舍”过他。

强忍着怒意,白锦楼冷声道:“多谢这位公子美意,我二人虽是寻常百姓,可也知晓不饮盗泉之水,不受嗟来之食的道理。”

“你个小老百姓还挺有骨气。”

赵勋乐道:“外地来的是吧,本少爷不差钱儿,你说一个小老百姓有什么可要脸的,老百姓没脸的,要脸的小老百姓不叫百姓,叫刁民。”

白锦楼愣了一下,略微一琢磨这话,更怒了,刚要发作,马岩连忙露出笑脸打了圆场。

“多谢公子好意,那我父子二人就却之不恭了。”

别看马岩是武将,还是个有骨气的武将,可他穷啊,省点是点。

“等下。”

赵勋神情微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白锦楼与马岩,满面狐疑之色。

“看你俩长的和斗地主里那包身工似的,可老的说出不受嗟来之食,小的能说出却之不恭,你二人…”

白锦楼神情一变,连忙解释道:“老朽本是莒县里长,携子入城探亲。”

“怪不得有点文化,原来是个村官儿。”

赵勋呵呵一笑,没多想,挥了挥手让小二将饭菜都端了过去。

白锦楼不愿暴露身份,拱了拱手算是应付了过去。

小二很快就将文房四宝取来了,站在旁边研墨,倒是吸引了白锦楼与马岩二人的注意力。

马岩压低声音:“哪个读书人会在饭庄中做学问,莫不是知晓了大人的身份,故作此态博您青眼?”

白锦楼回头看了眼,极为不屑。

就赵勋握笔的姿势,和拿个叉要去瓜地里扎闰土的猹似的,那笔拿的都有点倒反天罡了。

白锦楼低声道:“试探一二,若是知晓本官身份,需叫他守严口风。”

“是。”

马岩站起身,抓起酒壶拿着两个杯子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父子二人受您恩惠,怎地也要敬您一杯以表谢意。”

准备写诗的赵勋头都没抬:“不用了,上一边凉快去吧,别打扰本少爷。”

马岩气的够呛,读书人见的多了,无礼之人也有不少,像赵勋这种如此不知礼数的,头一次见。

不过马岩也确定了,赵勋肯定不知道白锦楼身份,若不然也不会这般失礼。

谁知马岩刚要走,赵勋双眼一亮:“等会,你们不是莒县来的吗,正好,打听点事。”

“公子问就是。”

“知州白大人,知道吧,白大人是不是喜欢那些没鸟用的诗词歌赋?”

马岩干笑一声:“听闻似是如此。”

“那他比较喜欢什么样的诗词啊。”

“公子是要…”

“哥们你是不是莒县的啊,白大人要高升了,来我们肃县见两位举子,哈哈,本少爷不才,正是二位举子之一,这不是想着等白大人来了后想要拜见一番吗,正好写几首诗投其所好。”

马岩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眼白锦楼。

白锦楼撇了撇嘴,应付道:“是如此,白大人喜诗词。”

赵勋:“哪方面的诗词,写景啊,还是写人啊?”

“皆可。”

“皆可?”赵勋挠了挠额头:“那就随便写几首吧。”

这如此应付敷衍的话一出,白锦楼又皱眉了,转过头:“听闻白大人今日便至肃县,公子这时才要作诗,恐是为时已晚。”

“晚什么,就几十首诗罢了。”

一听这话,白锦楼都懒得开口了,心中冷笑连连,站起身走了过来,想要看看这胡吹大气的小儿有多么可笑。

“想起来一首完整的!”

赵勋抓起笔,唰唰唰的开始写着。

当赵勋落笔写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白锦楼神情大变,就连一旁的马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个字,“十”,就这个十字写的,和特么新能源电车在高速上因没充会员刹车失控似的,都快写成“卍”了。

就这第一个字,就这水平,白锦楼已经确定了传闻非虚,举人“县令之侄”郭晋安的功名,绝对是买来的!

可随着赵勋继续往下写,白锦楼又愣住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白锦楼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一时之间有些痴了。

足足过了许久,白锦楼望向呲牙咧嘴继续写的赵勋,口气略缓。

“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妻子却已是身亡,公子亡妻…”

“你特么才亡妻。”赵勋抬头骂道:“本少爷尚未婚娶,哪来的亡妻!”

白锦楼傻眼了:“那这悼亡诗是悼念何人?”

“啊?”赵勋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悼念亡妻的啊,我还以为…算了,对啊,白大人有媳妇吗,他媳妇死没?”

白锦楼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胡说八道,本官…本是管辖偌大一州的白大人,为国朝操劳一生,从未娶妻!”

“老屌丝光棍啊,那我换一个,他既然是当官的,那…就这个!”

赵勋低下头,继续唰唰唰。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这个怎么样?”

白锦楼张着嘴,愣是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诗,很好,可以说是流传千古的佳作了,单单是这一首诗,已是让最喜诗文的白锦楼惊为天人了。

但是!

白锦楼想一个**兜子呼死赵勋。

“你这混…浑然天成的诗…”白锦楼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又沉沉叹了口气:“白大人,是高升,是高升入京,非是被贬官发配!”

贬官发配四个字,白锦楼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哦,这样啊。”

赵勋皱了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是个孤寡老人连媳妇都没有,慢着,他没媳妇,难道是…我明白啦!”

唰唰唰,又是几笔,白锦楼定睛望去,险些原地去世。

分桃断袖绝嫌猜,翠被红裈兴不乖…

“你,你…”

白锦楼低吼道:“虽是一生未娶,却从无龙阳之好,你胆敢羞辱本…本知州府中的知州白大人!”

“靠,真**事多,那就多写点让他自己挑。”

唰唰唰,再唰唰唰,继续唰唰唰。

尿呲出来一般的字,开始硬控知州白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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