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体型在那摆着呢,但凡黑点,活脱脱一个袈裟掠夺者。
几壶酒浊酒下去,脸不红气不喘,牛B吹的是越来越大胆。
三壶酒下去之前,他是肃县的,三壶酒下去后,肃县是他的。
老赵喝个没完,小赵实在撑不住了,给祁山留下后回房睡觉去了。
赵大成见到好大儿走了,也没什么继续喝的兴趣了,对祁山嘱咐了一声。
“回城,去县衙监牢,再毒打郭晋安几个时辰,老子就不信了,陈家就一点见不得光的事都没有?”
祁山无语至极,只能再抓紧炫了几口拿起酒壶离开了。
其实赵大成也不是一门心思要搞陈家,他就是不相信陈家这种鸟人,怎么可能是干净的。
回到房中的赵勋,近乎一日一夜没睡,沾床就着,睡的极为踏实。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赵勋还没睡够就被叫醒了,祁山叫醒的。
**的祁山满身血污:“少爷,少爷出事了,您快醒醒。”
赵勋睁开眼,见到祁山满是鲜血,诈尸一样的坐了起来。
“你受伤了?”
“不,不是,不是小的。”祁山满面焦急:“是郭尚文那老狗的血。”
“郭尚文?”
赵勋连忙爬起身,确定祁山一根毛都没掉,大大松了口气。
“慢慢说,怎么回事。”
“昨夜老爷和小的饮完了酒,让小的回衙署,说是再打一顿郭晋安,想着能不能打出陈家不为人知的秘密,倒是打了,打累了就在监牢中睡了,之后,之后…”
“一口气说完!”
“一大早城中有一农妇名为吕春儿入衙署探监郭尚文说是要询问一些旧事狱卒放她进入了监牢谁知这吕春儿怀里藏了一把铁剪待进了郭尚文跟前一剪刀扎在了郭尚文的胸口上献血喷涌小的就在一旁虽说懂些医术可终究还是救的晚了郭尚文一命呜呼。”
“我特么让你一口气说完,谁让你不加标点符…不是,郭尚文死了?”
“死的透透的。”
“等会。”赵勋极为诧异:“你还懂医术?”
“懂啊。”祁山面带自得:“郭尚文倒下后,小的连忙蹲下大力按压他的人中,哎,伤势过重,小的也是俏闺女蹲在了灶台前,缸中无米。”
“那叫巧妇,不是俏妇,什么玩意俏闺女,还有,那叫巧妇难为无米…算了。”
赵勋心烦意乱的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问怎么回事。
“昨日郭尚文不是认罪伏法了吗,一众属官被马将军捉了,这群人狗咬狗,着实攀咬出不少骇人之事,其中有一桩与农妇吕春儿有关。”
“继续说。”
“吕春儿的爷们三年前入营从军,出了关,三年来没有半点音讯,吕春儿总是去守备营问,守备营让她寻县衙,县衙又说不知情,让她去州府问,想去州府,城门郎让她出示路引,她没有,只能去县衙要,到了县衙,县衙说这事归守备营管,又去守备营,守备营说谁让她来的她就找谁去,她去找城门郎,城门郎又说是县衙定的,要找去找县衙,她…”
“行了行了,说重点,就是紧要的。”
“紧要的就是吕春儿整日以泪洗面,直到半年前,她又去衙署守着,守到了郭尚文,郭尚文似是烦了,狗嘴胡咧咧,说吕春儿的爷们八成是逃卒,临阵脱逃的懦夫,不敢回来,吕春儿也不知是信了没信,总之是变的痴痴傻傻了,逢人便说她爷们不是逃卒,不是懦夫。”
穿好衣服的赵勋坐在了床边,耐下心:“那到底是不是逃卒?”
“不是,昨日马将军不是审了其他人吗,原来两年前州府兵备来了公文,说是吕春儿的爷们战死在了关外,朝廷也发了抚恤,还分了地,郭尚文私下了截留了。”
“草**!”赵勋目眦欲裂:“郭尚文果然该死。”
“若只是如此,吕春儿不会发疯。”
祁山叹了口气:“吕春儿的爷们其实没死,只是边军那边弄错了名录,今年开春时,吕春儿的爷们回来了,因是夜里回来的,入城时盘查说不清身份,得同村的里长和乡里乡亲们证明才行,守城门的就将人交给了城中差役,差役又将人带回县衙,郭尚文知晓后生怕东窗事发,要知道他私下截留的可不止是吕春儿爷们一人的抚恤,足有数十人,要是被揭发了这事根本盖不住,一狠心,这**的就杀人灭口了,郭府中后花园埋藏的第二具尸体,正是吕春儿她家爷们的。”
听到这里,赵勋的牙齿已经咬的咯咯作响了,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即便两世为人,自以为早已见识过人性的恶,可人性真正的恶,还是会一次又一次令他惊骇,令他感到背脊发寒,一次又一次突破他的认知。
“少爷,少爷。”
祁山打量着沉默不语的赵勋,轻声问道:“您能保下吕春儿吗?”
“我…”
赵勋哑然,郭尚文死了,已经不是能不能保下吕春儿的事儿了,而是整件事都变了性质。
郭尚文死不死,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郭尚文死之前,一切都要符合“正义”。
如果郭尚文死的“不正义”,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将会变的不正义,因为执行正义人,是百姓,百姓,代表不了正义。
可惜,代表正义的人,不在肃县,甚至不在州府。
“马岩怎么说?”
“他说活该。”
赵勋毫不意外,叹了口气:“走吧,进城,去衙署。”
说罢,起身,推门,赵勋猛然看到门口正站在老爹赵大成。
赵大成背着右手,叹息连连,明显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儿啊。”
赵旭强颜欢笑:“爹,今天起来这么早。”
“勋儿。”
赵大成伸出手,一副要阻拦赵勋离开的模样:“此事就交由那姓**操办吧,莫要…莫要…”
赵勋摇头苦笑:“爹,可…”
赵大成满面纠结之色:“此事干系重大,百姓行刺官员,哪怕只是小小县令,那也是官员,如今这世道,官员说了算,官员又岂会容忍百姓随意宰了官员,郭尚文再是丧尽天良他也是官员,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勋儿不…不可…不可再去沾惹这…”
说到这,赵大成突然面露狰狞之色,猛地放下手,和精神分裂似的。
“勋儿,入城,他**保下那吕春儿,军伍为国征战,这群**的胆敢截留军伍抚恤,还敢欺辱军伍亲族,死不足惜,该杀!”
赵大成让开身,和发狠似的:“去吧勋儿,保下那农妇,施手为之,莫要有后顾之忧,出了事,爹担着就是!”
赵勋心中叹息。
这事哪有那么容易,死的是官员,堂堂县令,杀官员的还是百姓,谁能保下,谁要是敢保下,岂不是表态支持百姓可动用“私刑”吗,谁敢表态谁死,知州白锦楼也不行!
赵勋没说那么多,冲着老爹点了点头:“孩儿尽力,咱赵家一个人参与就行了,您在家中歇着,孩儿先去看看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