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晚摇头:“没,我们上午在开垄呢。”
“你们?”周逢礼貌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才后知后觉陈映晚说的是佑景。
陈映晚一副骄傲的模样:“佑景如今也能干活了,干得很好呢。”
周逢想笑出来又怕不礼貌,只能憋着笑。
“周大哥你不信?”
“你看那半边,都是佑景撒的种子、铺的土。”
和小伙伴蹦跳着路过的佑景听到这话立马停了下来,挺着小胸脯点头:“对、都是我干的!”
“周叔,你看怎么样?”
周逢哈哈大笑,伸出手拍了拍佑景的肩膀:“不错、真是不错!”
俊山也停了下来:“我在家也帮我爹扛木头,爹,你说对不对?”
周逢笑着锤了一下自家儿子:“哪儿都有你,快去玩吧,我和你陈姨有些话说。”
陈映晚听出来的周逢的话外之音,按理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话是非要背着孩子说的。
不过既然周逢开口了,陈映晚也自然会意。
等两个孩子跑远,陈映晚才问周逢:“周大哥有话要同我说?”
周逢把木床摆好,直起身拍去手上的灰尘,又干笑两声:“是这样,今天我家不是来了个客吗?他是我铺子里的木匠。”
“他叫崔桦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陈映晚一愣。
她当然听说过,这个人上辈子还和她姐姐有很大关系呢!
见陈映晚认得,周逢才继续干咳两声:“我料想你也听过,想来你姐姐跟你提起过他吧?”
“本来这话不该我来问的,可他求到我头上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你应当知道,你姐姐和崔桦平从前有些交情,这两年更是来往不少,但是前两天不知怎么了,你姐姐突然就不理会崔桦平了。”
“崔桦平去了陈家两次,都吃了闭门羹,他本来都备好了聘礼想着下半年提亲,结果现在……”
周逢叹了口气:“昨**一进铺子里,崔桦平就认出你是玉姐儿的妹妹,又听我说今日要上门送货,所以特意求我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映晚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崔桦平就是她上辈子的姐夫,陈晓玉的夫君。
上辈子两人互相喜欢,后来陈晓玉带了个拖油瓶,崔桦平也不介意,按照日子上门提亲,本该在今年成亲。
两人后来还生了一儿一女。
可惜陈晓玉重男轻女,女儿被陈晓玉收了一笔钱“嫁”出去了。
崔桦平死得早,儿子被教养歪了,无法无天没有人管得了。
后来儿子和陈晓玉吵起来,一气之下将陈晓玉赶出了家,不认她这个娘亲了。
如果不是后来佑景心软、看陈晓玉可怜把她接到了自己家,只怕陈晓玉会曝尸街头。
可就这样,陈晓玉还到处说亲儿子好、又诋毁佑景不安好心,成天让自己吃糠咽菜。
如今重生回来,陈晓玉抢先养了承慎,目的自然是十几年后的诰命夫人,怎么可能还愿意跟一个普通平庸的木匠牵扯不清?
陈映晚沉思片刻道:“周大哥,这事我恐怕帮不了。”
“这本是个小事儿,只可惜如今我和陈晓玉话不投机半句多,关系远没有其他人家姊妹那么好,崔桦平的事情她也从未跟我说过。”
周逢明白了,叹口气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可惜,他对你姐姐是真的上了心思,今日去我家哭得那叫一个惨。还说你姐姐落水后他去看过,那时两人还聊得很好,你姐姐还问他要了什么图纸……”
陈映晚打断周逢的话:“周大哥,你说什么图纸?”
周逢也顿住了,思索片刻:“好像是什么……轮椅的图纸。”
“崔桦平家中老人腿脚不便,坐的轮椅也不方便出行,他研究了三年做出了一张图纸,似乎能让轮椅多一些功能,坐得更舒服,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逢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陈晓玉拿了那图纸?”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一张轮椅图纸能有什么用?”
陈映晚也不确定,但陈晓玉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肯定不会做无用功的事。
周逢把东西摆到合适的位置就准备走了,喊了一声俊山让他回车上。
佑景见他们要走,立刻跑回屋里拿了两只山梨。
“周叔、俊山,给你们吃梨!”
佑景没忘记第一次见面说要请周逢吃梨,周逢高兴地捏捏他的小脸:“好,谢谢佑景。”
俊山依依不舍:“佑景,明天你能去我家找我玩吗?”
佑景看了娘亲一眼,陈映晚笑道:“明天怕是不行,我得出门。”
俊山顿时失落万分。
周逢道:“明**要去镇上?刚好我要把牛车赶回铺子,不如我带你一程吧?”
能省下一笔坐车的钱,陈映晚当然愿意。
佑景也不舍地拉着俊山的手:“过两天我肯定去找你玩,你等着我。”
俊山这才跟周逢上了牛车。
母子俩站在门口目送牛车远去。
吃过晚饭,天有些凉,陈映晚在集上给佑景买的衣服昨天洗好、今天晾干了刚好能给佑景穿上。
今日木床也到了,铺上新的被褥,佑景换上了新里衣就钻进了被窝里。
“冷不冷?”陈映晚给他掖好被角。
佑景摇摇头:“可暖和了!娘亲你也快进被窝里,别冻着了!”
第二天一早,陈映晚给佑景穿上新衣服,自己也准备妥当、提着篮子往周逢家去。
刚敲两声门,里面便有妇人应了一声:“来啦!”
门被从里拉开半扇门,妇人年方二十出头,眼睛和头发都黑亮,利落地完成一个干净的发髻,袖子都用襻膊束起来方便干活。
“哎呀,是映晚和佑景吧?”妇人看清了人,将门大开,亲热地揽着陈映晚的胳膊邀她进门。
“我叫秦素问,你喊我嫂子就行!”
陈映晚忙喊了一声嫂子。
“俊山念叨一晚上了,今早醒了就一个劲儿问我佑景什么时候来。”
秦素问蹲下身与佑景平视,笑眯眯地问他饿不饿,又自顾自地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烤红薯。
“来,今早刚烤的,特别甜呢。”
佑景第一次面对这么热情的姨娘,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谢谢婶娘。”
秦素问朝屋里喊了一声,叫来俊山。
俊山拉着佑景的胳膊:“走,我带你出去玩。”
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陈映晚看了眼天色不早,便让佑景不要乱跑了。
陈映晚又跟秦素问聊了几句,周逢收拾妥当从屋里出来,三人作伴一起坐牛车往镇上去,下车后分赴目的地。
陈映晚找到李婶家时已经午时,整了整衣衫,敲两下门,里面没人应声。
她再次抬手,还没敲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喜呼喊:“是映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