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时,柳禾已经醒了。
看到林知意来,她努力牵了牵嘴角。
林知意快步上前:“妈,你还好吗?”
“没事了。”
“杨静薇来找你,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林知意问道。
柳禾看了看床尾两个男人。
“她来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又突然看到你叔叔出事的新闻,我一时间……”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刺激你?”
林知意始终觉得杨静薇绝不可能毫无准备就过来。
柳禾不能动,眨了眨眼。
“的确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但那些话也不能证明她想害我。”
“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差点害死了你和叔叔!”
林知意越想越气,情绪波动也很大。
不等她再开口,宫沉上前拉住了她。
“知意,你妈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为了杨静薇让你妈劳心劳力没必要。”
林知意怒火一下子熄灭。
她看着脸色苍白的柳禾,点点头。
“妈妈,我去看过孩子了,给你看他的照片。”
柳禾脸上一下子有了神采。
“快给我看看。”
林知意打开手机,将刚才拍的照片点开。
她特意找了角度,看上去孩子没那么单薄,身上管子也少。
但柳禾看了还是直掉眼泪。
“是我不好,让孩子跟着我受苦了。”
“妈,你是最好的妈妈,等你养好身体,你就能见孩子了。”林知意安慰道。
“好,好。再给我看看。”
“我给你放大。”林知意笑了笑,又问道,“妈,叔叔,你们名字想好了吗?”
“本来想等山上大师回来找他取一个,结果孩子提前见面了,我回去翻翻字典。”
宫石岩初为人父,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
“叔叔,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了。”林知意打趣。
宫石岩转身看向宫沉:“老三,你见多识广,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你是孩子的叔叔。”
宫沉一听叔叔两个字,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林知意偷笑。
柳禾打圆场道:“老公,孩子的名字就不劳烦老三了。”
这不是添堵吗?
宫石岩太高兴有些后知后觉。
这时才反应过来。
“是,是,你看我就是太高兴了。”
看到宫石岩这样,林知意和柳禾都笑了出来。
只有宫沉适当地泼了一盆冷水。
“孩子早产,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我说的是真正的危险期。”
这是个男孩。
一出生就注定了身份不凡。
宫家又有多少人真正欢迎他?
林知意笑容一僵,死死咬唇。
“叔叔,三爷,你们还记得白太太离开的神色吗?”
“嗯,她对于你妈生下男孩,似乎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担心。”宫沉分析道。
“她会不会……”
林知意刚想说杨静薇会不会还有后招。
宫石岩的手机响了。
他垂眸扫过屏幕,眉头深锁。
“是老爷子。”
林知意气愤道:“看来白太太已经通风报信了,难怪她走得那么干脆。”
宫沉挥了一下手:“二哥,接吧。”
宫石岩接通电话,宫老爷子的声音冲了出来。
“孩子生了?”
“嗯。”
宫石岩并没有急于说什么。
“男孩?”老爷子的声音明显阴沉了许多。
“是。”
“大喜事,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孩子早产还在保温箱。”宫石岩如实道。
“呵呵。”老爷子冷笑一声,“老二,我真没想到你也会跟我耍心机,好,好得很啊。”
“爸,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孩子和小禾都还没脱离危险期,我实在没心情报喜。”
宫石岩语气十分沮丧。
让人听着柳禾和孩子凶多吉少。
但他眉眼却格外凌厉。
电话对面,老爷子沉默了几秒。
宫石岩垂下眼眸,对着手机屏幕点了几下。
随即,神色不明道:“爸,我把孩子的照片发给你看看,挺可爱的,除了宫晏和星星,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孩子了。”
“知道了。”
老爷子挂了电话。
房间顿时陷入安静。
林知意刚才都看到了。
宫石岩在众多照片中选择了一张孩子插满管子的照片。
但孩子很顽强,紧紧握着宫石岩的手指。
看上去又小又让人心疼。
这也是他的用意吧。
宫石岩再次抬眸,对着柳禾笑了笑。
“爸毕竟年纪大了,谁不想儿孙满堂?”
“对。”
柳禾点点头,自我安慰着。
林知意看了看她,走到了宫沉面前。
刚要开口,宫沉低声道:“想留下?”
林知意愣了愣,他果然什么都能猜到。
“嗯,叔叔心事重重,我妈和孩子需要有人看着,再者我不放心。”
她看着宫沉继续问道:“三爷,你觉得老爷子真的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他们吗?”
宫沉看向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
“很快就会知道了。”
林知意心一沉。
希望他们能赌赢吧。
……
夜渐深。
林知意托着脑袋一坠一坠。
滑落时,宫沉将自己的肩膀递了过去。
林知意靠在他肩头,鼻下是熟悉的气息。
紧绷疲惫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宫沉贴着她的额头,低语道:“睡吧。”
林知意迷迷糊糊道:“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好。”
说话间,宫石岩抬眸和宫沉对视一眼。
两人都想起了柳禾醒来的话。
“求你们,别让知意知道,一辈子都别让她知道。”
深夜。
新生儿科。
一个医生戴着口罩推门而入。
他点开手机,对照着照片走到了一个保温箱前。
看着熟睡的孩子,他的手靠近呼吸机。
只要拔掉呼吸机,作为一个心肺功能不全的早产儿,用不了几分钟就会神不知鬼不觉死掉。
医生手指缠上呼吸管,准备用力时,眼前寒光一闪。
脖子上冰凉一片。
“别动。”
下一秒,他双手被捆在背后。
转身看去,他双眸睁大。
玻璃外,宫沉和林知意,还有宫石岩冷冷的看着他。
穿着防护服的陈瑾押着医生走出病房。
又顺势拉下医生的口罩。
“管家,好久不见。”
“……”
管家目光闪躲,不敢看向宫沉和宫石岩。
宫石岩猩红着眼。
“你都来了,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