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老板是不是看我们长得好看,所以多盛了一些?”赢倾低声问着,“这份量也太足了,我吃不完。”
云珩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眼邻桌客人的馄饨,点头:“有可能。”
赢倾失笑。
赢倾饭量不大,正常的一碗量她能吃完,但今晚老板多加了几乎一倍,她吃了七八分饱就停了下来,怕吃多了晚上积食。
剩下的当然云珩给解决了。
离开之际,赢倾给了多一倍的银钱,老板再三摆手推辞,赢倾却是笑了笑,坚定地把碎银子放在桌子上:“馄饨很好吃,我们下次还来。”
说着就跟云珩一起走了出去。
云珩挽着赢倾的手沿着河畔走了一段,清风徐徐拂面,眼前所有的景致都是极美的,让人舍不得离去。
云珩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租了条船,带赢倾登船至河中央。
“烟火!”
“哇!今晚居然有烟火!”
“好漂亮!”
“快看!”
赢倾躺在船上,枕着云珩的臂弯,看着这美丽的漫天烟火,声音柔柔:“阿珩,这是你准备给我的惊喜?”
云珩声音低沉:“不算惊喜,你若是想看,天天都可以看到。”
“可不能这么奢靡。”赢倾轻笑,“东西的珍贵之处在于稀少,若是每天都能见到这么美的烟火,花费银子不说,这些惊喜的声音渐渐也就消失了。”
云珩没说话。
“我家姑娘邀请公子入舫内一叙。”
侍女的声音响起,赢倾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肯定不是在跟他们说话,然而画舫离得这么近,他们旁边好像也没别的人。
于是赢倾抬头,看见画舫上站着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此时侍女正看着他们的方向。
于是赢倾一笑:“姑娘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侍女看见赢倾精致的容貌,神色一怔,暗道这姑娘生得真美,可自家小姐的命令不得耽误,于是只得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说道:“我家小姐请这位公子入舫内一叙。”
赢倾浅笑:“叙什么?”
侍女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姐之命,我,我只是转达……”
“阿珩。”赢倾转头看着神色不变的云珩,笑眯眯地开口,“你的桃花运来了。”
云珩伸手把她拉过来重新躺下,阖着眼道:“我已经成过亲了,跟其他女子见面会很失礼。”
侍女去禀报的同时,云珩单手在船上暗施巧劲,小船瞬间顺流而下,很快就远离了跟画舫的距离。
“别着急。”赢倾失笑,“人家姑娘也许只是想找你谈谈心事,你这样子倒像是落荒而逃。”
云珩坐起身,语气分外无辜:“今晚夜色美好,为夫不想破坏这气氛。”
“说不定人家只是想邀你品茗闲聊一番,你这么走了,不怕煞风景?”
云珩唇角微抿,瞅着她平静的面容,须臾,嘴角微扬:“倾倾在吃醋?”
赢倾作势想了想,然后煞有其事地笑道:“我家夫君貌美如花,我可得看好了,免得哪天被美人儿给叼走了,我哭都来不及。”
“谁也叼不走。”云珩说道,嘴角弧度越发深了些,“为夫是属于倾倾一个人的。”
赢倾轻哼:“算你识相。”
云珩闷笑,直接把她拥进了怀里。
“时辰不早了。”赢倾轻声开口,“要不要回去?”
云珩嗯了一声,使小船靠岸。
一直到上了马车,赢倾还是又问了一句:“那画舫中的美人,你当真一点兴趣都没有?”
云珩不发一语地低眸瞅着她。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赢倾笑道,“听说画舫中的美人都是真绝色,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云珩沉默片刻:“倾倾。”
“嗯?”
“不许夸别人。”
赢倾静默:“女子也不行?”
“天下所有女子跟你都没得比。”云珩道,“所以不用夸别人。”
赢倾想提醒他:“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
“为夫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倾倾。”
赢倾妥协:“好吧,那我以后尽量不在你的面前夸人。”
“在别人面前也不行。”
“阿珩,你太霸道了。”
“你不喜欢?”
赢倾轻哼:“看在你今晚带我看了一场美丽烟火的份上,我姑且可以喜欢一下。”
云珩笑得胸腔震动。
他今晚真的很开心,赢倾也很开心。
四月初七日早晨,赢倾跟云珩一起出现在朝殿上,接受满朝文武的参拜。
“众卿平身。”赢倾声音淡淡,分明是温和平的声音,却让人听出了几分不敢冒犯的威严,“即日开始,朕与摄政王一并听政,摄政王的意见即是朕的意见。众卿有事,但奏无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月初十,为期九天的春闱正式结束。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底,终于到了放榜的时候。
此次春闱乃是属于会试级别,第一名会元沈聿,第二、第三居然是黎王府的西陵绝和宁王府的西陵扬。
五月初七的殿试是开放式的。
沈聿被封五品御前参政,可自由出入御书房,跟女皇和摄政王一道议政。
西陵扬则被封了七品翰林院修书,负责撰写史书,起草诏书等事宜。
西陵绝依然得以随侍摄政王,被封七品天子侍读,虽官职微小,权力也不大,却都是可以靠近权力中心的职务,以后表现得好,升迁不过是早晚的事。
五月在一片欢闹中过去。
天气炎热,六月底到七月中,外面热得跟烤炉一样,唯有大正宫里放着几盆冰块,带着凉爽之气。
然而书案前,仍有折子一本本被扔到地上,云珩脸色臭得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只看得对面倚着软榻的赢倾唇角翘起,满眼的笑意。
“怎么了,摄政王?”她温柔地开口,“又有谁不知死活惹您生气了?”
云珩翻阅折子的动作一顿,扬声喊道:“燕书。”
听到自家主子不太好的语气,燕书神经一紧,连忙转身进殿:“主子。”
“让西陵绝过来。”
“是。”
没多一会儿,待在御书房跟沈聿一道查阅卷宗的西陵绝请见,一身七品官服衬得青年气度沉稳,入殿之后正要行礼,就听到摄政王的声音响起:“把这些折子搬去御书房,让沈聿筛选。”
西陵绝恭敬应下。
“所有废话连篇的全部挑出来,以后再看到类似的,你跟沈聿两个,本王都不会轻饶。”
西陵绝脸色微变,不安地低头应下:“是。”
赢倾唇角挑着笑意,就这么不发一语地看着西陵绝低头整理好案上的奏折,临走前还不忘礼仪的周正。
“果然是天干物燥,连冰块都压不住你的火气。”她轻声说着,“不会又有大臣不知死活地上折子要我选皇夫吧?”
云珩平息了胸腔里那种久违的杀气,良久才舒缓眉眼,抬眸看向赢倾,“必然有人联合起来上折子,否则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旧事重提。”
赢倾淡笑:“查呗,查出来该怎么治怎么治。”
云珩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她跟前。
赢倾抬手朝他勾了勾。
云珩顺势低下头,唇瓣上很快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瞬间抚平了他心底所有的躁怒。
云珩伸手揽住赢倾纤瘦的腰身,“倾倾……”
“眼下才是傍晚。”赢倾笑意盈盈,“摄政王想干什么?”
“侍寝。”
“朕尚未就寝。”
“陛下可以现在就去就寝。”云珩低声说道,“臣侍奉床榻。”
“不行,为君者不能沉迷美色……”
“可以沉迷男色。”云珩把她从榻上抱起,往后殿浴池方向而去,“为夫伺候倾倾沐浴。”
赢倾依偎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嗅着他身上让她越来越着迷的气息,叹了口气,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