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乔为初看着桌上厚厚的口供,眼睛都快直了,没忍住,低低哀嚎了一声。
“这得看到了什么时候去啊?”
霍怀瑾的命令下去后,很快一份一份的口供就送了过来。
他们已经看了两天了,但因人太多了,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而且,到现在,他们也没看出任何问题来。
乔为初从睡醒到再睡下,都一直在看。
虽然这样帮她认了更多的字,但也遭不住这么看。
她觉得自己脑子快要堵住了。
“你怎么派了那么多人看守啊!?”
霍怀瑾亦深感疲惫,缓缓直起身,无声深吸了一口气,转眸扫了一圈桌上的口供,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皱起了眉心。
乔为初正歪着脑袋看他,见状好奇的问:“你想到了什么?”
霍怀瑾沉眸:“这口供,数量不对。”
乔为初眨眼:“怎么不对?少了吗?别啊!我真的看不动了。”
霍怀瑾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不,是多了。”
“嘎?”
转折来的太快,乔为初有点反应不过来。
霍怀瑾动手,从头再将口供一一翻过。
乔为初瞪大眼看他动作,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他右手边就剩下了半个手臂那么高的口供了。
“啊?就这么多吗?”
她眼晕的看着另一边堆的高高的口供。
霍怀瑾颔首。
“有用的,只有这么多。”
乔为初转过身,挪到他身边,伸手翻了翻,大部分她都有印象。
“你确定吗?”
霍怀瑾点头:“嗯,我看过。都记得。”
乔为初意外的挑挑眉。
“你过目不忘吗?”
霍怀瑾:“只是记性比一般人好点。”
乔为初:……
得,就是过目不忘了。
她不再言语,低头将霍怀瑾手边的口供又看了一遍。
这次的口供多是狱卒的。
其中,有一人,叫周方的,有点不对。
她将其口供抽出,又去找与他佐证之人的口供。
没有……
乔为初愣住,问霍怀瑾。
“是你漏了吗?”
霍怀瑾摇头。
“他是来换班的狱卒。”
换班的?
乔为初:“不是两人一班吗?”
霍怀瑾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乔为初讶然:“啊?什么时候?”
霍怀瑾:“你刚刚看口供的时候。”
乔为初:……
她默默对霍怀瑾竖了大拇指。
果然,这种事不适合她。
她忽的泄了气,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想动了。
大约半刻钟,风倾回来了。
“主子,周方死了。”
乔为初刷的变了脸色,一下弹了起来。
霍怀瑾亦沉了脸色,凝声道:“死了?”
风倾心口一窒,头低的更深了。
“是的。”
乔为初伸手拉拉他的衣袖:“一会再问,先去看看尸体。”
霍怀瑾顺着她的意,起身。
“走吧。”
周方家住在城西,离府城驾车大约一刻钟的距离。
霍怀瑾骑马带着乔为初,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周方家。
云扦守着,已经将屋里人清空了。
大约是知道死人了,周围邻居也是房门紧闭。
两人来时,环境十分安静,只余风带起树叶的唰唰声。
乔为初下马时,因不习惯,腿软的差点摔一跤。
霍怀瑾手快,一把将人捞起扶住。
“还好吗?”
乔为初抖抖腿,周围人多,她咬牙忍下想揉的冲动,摇摇头。
“没事,我缓缓就好。”
霍怀瑾凝眸看着她,手始终没松。
乔为初借着他的力,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我去看尸体。你去忙你的。”
霍怀瑾点头,对风倾招招手,让他跟着乔为初。
进门后,乔为初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是一个简单的一进小院,没怎么收拾,四周杂乱不堪,看着脏兮兮的。
周方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侧趴在桌子上,嘴边还挂着点像呕吐物的东西。
令乔为初比较在意的是,桌上放着两个杯子。
周方对面的杯子,是空的。
她让风倾将两个杯子和茶具都收好,带回去让谢煜看看,是毒还是别的什么。
她在屋里转了转,与屋外一样,这屋子里也乱的不成样子。
穿过的衣服凌乱的丢在屋里的各个位置,还有脏袜子什么的,屋里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是**发酵的味道。
她看了一圈后,让风倾将尸体搬到屋外。
“死者,男,年龄二十五到二十八之间,死亡时间是昨夜亥时到子时之间,唇和指甲呈紫绀色,死因可能是中毒,体表无外伤。
另外,小腿有旧伤。”
她验尸后去找霍怀瑾。
“那周方是个长短腿,这样的人,也能当狱卒吗?”
霍怀瑾点头:“本朝并无身有残疾不可入仕的规矩,而且,他只是个狱卒。”
乔为初“哦”了一声,点头。
“他应该是中毒死的。至于什么毒,你得让谢煜看看。另外,这人是没有亲属吗?”
霍怀瑾:“嗯。他父母在他十岁时因病去世了。他自小就浑,那会他大伯想收养他,顺便住到城里来,被他给打走了。”
自后,周方就一个人生活了。年纪小的时候力气不够,就去街上混,等到十五岁,他混到了赌坊当了个打手。
六年前,他无意间救了老狱卒一命,老狱卒看自己也快干不动,再加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便将工作让给他了。
他也算有良心,得了工作后,就将老狱卒接来自己家中,给其养老。
三年前,老狱卒去世,就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乔为初:“就没人给他介绍个媳妇什么的吗?”
霍怀瑾摇头:“他在这里的风评并不好。就是有人想占便宜,也不敢占到他的头上。不过听说,他在醉欢楼有个相好的。
我已经派人过去问了。”
乔为初了解的点点头,犹豫了会,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那个,我想给人做一个解剖,可以吗?”
解剖?
霍怀瑾眼睑微微颤了颤。
乔为初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不由提了起来。
“不可以吗?那个,我保证后面会给他好好缝合的,顺便再包他下葬嘛。让我解一下呗。”
霍怀瑾沉眸。
这是他第二次听乔为初提着要求。
第一次,死者因是齐家少爷,没得到允许。
这次的周方,无亲属,亦有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