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
林棋猛然坐起身来,他惊惶的摸索着自己的身上,衣服完整的穿在身上,除了领口处有些凌乱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身上的衣服料子摸起来十分柔软,虽然不厚实但却异常温暖,就连身子也暖呼呼的,一条质地柔软异常的毛毯因为他的挣扎而被掀到了一边。
脸上有温热微凉的液体滑落,摸在手心却什么也看不见。
一块湿热的手帕滚落在床边,他看着四周陌生有有些许熟悉的环境,意识慢慢归拢。
随之而来的是头上尖锐的痛楚。
“呃!”林棋闷哼一声,眼前一片恍惚,他抬了抬手只感觉身子一片瘫软无力。
“你醒了?”夜五自屋外走进,看到林棋坐起身子问道。
“夜,夜五哥?”林棋茫然的点了点头,眼前哪还有什么密林、深巷,只有温暖的似假象一般的现实。
是啊,他早已经逃出生天,他早已经无须面对那些过往。
他活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还能活好些时候呢。
林棋似哭似笑的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抱着腿将自己整个人的蜷缩在了一起。
夜五放下东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门外。
连郕戟正站在门口眺望着不远处。
夜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村子的方向,萧安然这边给林棋行过针后便去村子再给那小童瞧瞧去了。
夜五看连郕戟一直看着那边,以为他是不放心于是问道:“主子,要我去将夫人接回来吗?”
“不必。”连郕戟摇了摇头回身看向屋里:“林棋醒了?”
“醒了。”夜五点头,方才主子突然从屋里出来,跟他说林棋就要醒了叫他进去瞧瞧,自己却一个人不知为何的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进去看看,果然见林棋醒了,却也是目光呆愣的坐在床上。
“他好像有些奇怪,可是有什么后遗症?”夜五想了想刚才林棋的样子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没事,叫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连郕戟眉间微蹙,背在伸手的两手交握,面上隐隐带着几分寒霜。
不远处的村路上出现了两道身影,大虎紧紧跟在萧安然身后朝这边走来。
“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萧安然不解的问道,说着就要朝屋里走去,面上虽然不快可是眼底还是藏不住的担忧。
连郕戟将她眼底的思绪看的清楚,等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向她身前将人拦了下来。
“怎么了?”萧安然不解的问道。
“我……”连郕戟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生硬的开口问道:“村里人可无事了?”
“没事,那东西毒性不大,以后小心点不要误食就是了。”萧安然只当他是体恤民情并没有怀疑,跨步就走进了屋子。
大虎也紧跟着她朝屋里走去,只留下夜五目光复杂的看着连郕戟。
他家主子刚才明显就是有话要说,可是到底是 有什么话叫他连说都说不出来?
连郕戟看着萧安然朝屋里走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目光深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方才之所以从屋里出来,是因为他听见了林棋在梦中的呢喃,虽然不能听清楚全部,但是他清楚的听到了萧安然的名字,自他口中不止一次的吐出。
他并非察觉不出林棋对她的奇怪感觉,只是将那定义为依赖和亲近并没有作他想,可是如今再看眼前却一片明朗了。
他该告诫萧安然的,至少也该让她离林棋远一些。
可是那些话就在嘴边,他却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什么身份去将那些话说出口。
夫君吗?那不过是一纸合约,他们的婚姻从来不是情深义重。
他又凭什么,有什么立场要她远离少年人的钦佩,更何况林棋从未明言,他要说反倒没有任何证据,只会叫萧安然觉得是他多想了。
再者说他一身背负的约束,与那命运既定的遍布荆棘的道路,怎样也没有道理将人束缚在自己身边,强迫她去经受那些本不该有的磨难。
他的路就该他自己走,他的命运就该他一人承受,萧安然该有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与他一起沉浮在无尽的争斗之中苟延残喘。
林棋年纪虽小,但是确有担当,他对萧安然除罢情意之外总还有恩情在的,又对她百般顺从。
萧安然素来有主见,或许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人才是真的适合她的。
即便两人最终重要分道扬镳,能有林棋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料,他也能放心的下了。
若有一朝他胜了,到时候再看萧安然的选择。
若是他败了,萧安然身边有一个愿意为她豁出去姓名的人在,总好过孤家孤人一个。
“林老爷,您不进来吗?”
大虎忽然探出一个投来,疑惑的看着连郕戟。
“进!”连郕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面上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他跨步走进屋里,就看到萧安然嘴上骂着手上却在仔仔细细的摸着林棋的脉象,生怕有什么异常没有察觉出来。
“我真没事了……”林棋试探着开口。
“闭嘴!”萧安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上力道更重了几分,“给我老老实实的躺下去。”
“你有好大的本事,我教了你这么长时间就教会了你站着挨打?”
“你这么有本事,怎么还能病倒了?这不得再叫人打你一遍?”
“还吃什么药,浪费我的东西!就该把你扔出去叫你自生自灭!”
“我高低要给你药里多加二两黄连,要是敢叫苦我捏着鼻子给你灌下去!”
林棋苦笑一声,顺从的听着萧安然的责骂一声不敢吭。
他几何曾觉得药苦了,那可是东家亲自给他煎的药,就算再苦他也喝的下去!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萧安然见他出神,手下狠狠的在他伤口处一按。
“嘶!”林棋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在抬头对上萧安然那不满的神情时兀自笑了起来。
连郕戟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纵使心底早有打算,可是亲眼看着还是觉得心口处酸涩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进不去也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