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和程斯瀚踏入病房的那一刻,傅明轩也匆匆赶到。
他手里拎着一个女士托特包,脚步急促,眼神中满是关切。
一看到站在病床边的时染,他立刻快步上前,将包递了过去,随后担忧地看了眼病床上昏迷的时宇,焦急问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病情暂时控制住了,可体内毒素还没完全排干净。”
时染一边回答,一边迅速从包里掏出针包,准备给时宇针灸排毒。
一旁的老专家见状,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地看向裴衍,语气急切:
“裴总,这位女士坚持要亲自给孩子治疗!
我不清楚她医术如何,但孩子现在的状况,真不能强行排毒,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这位女士太固执,我们实在劝不动,您还是劝劝吧!”
裴衍目光微抬,注视着正在给银针消毒的时染,眼神中透着笃定与自信,沉声道:
“不用劝,让她做。”
这话一出,在场的数位专家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
这孩子不是裴总的儿子吗?
怎么他一点都不担心孩子安危?
孩子母亲就算医术再高,也不过是个普通中医师,还能比他们这些资深专家厉害?
“她能行吗?”
程斯瀚轻轻撞了下裴衍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他听闻过希雅的大名,可实在难以将那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和眼前这个曾被他视为柔弱无能、任人欺凌的家庭主妇时染联系在一起。
“自己看。”
裴衍眼睛紧紧盯着时染,此刻,她已将手上的银针逐一消完毒。
与此同时,傅明轩掀起时宇身上的衣服,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消毒药水,动作娴熟地给时宇的胸脯和肚皮消毒,一看就是以前没少给时染当帮手。
裴衍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本应是他这个亲生父亲做的事,却被别人代劳了,他忍不住自责,他是个失职的父亲!
消毒完毕,时染拿起银针,快速刺入时宇心肺附近的几个穴位,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在场的几位老专家都看呆了,他们虽不是中医专业,但从时染行针的手法也能看出,她绝非新手。
然而,病床上的时宇迟迟没有反应,有人忍不住出声:
“针用得再好,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那么凶险的穴位她都敢下手,也不怕毒没排出来,反倒害了孩子。”
“孩子脸色怎么变青紫了?不会是毒入肺腑了吧?”
发现孩子脸色不对,之前一直阻止时染的老专家再次焦急地对裴衍说:
“裴总,孩子情况危急,得赶紧送进抢救室。”
裴衍的目光始终紧盯着病床上的时宇,看着他的脸色从青紫逐渐变黑,心里又急又慌。
可时染却神色镇定,面对孩子的状况,丝毫不见着急。
一时间,裴衍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抉择。
“真的不干涉?再耽搁下去,孩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程斯瀚本想借这次机会验证时染医术到底有多厉害,可眼下情形,外面那些对她的夸赞似乎言过其实了。
裴衍紧紧攥着拳头,神色复杂。
这时,一旁的宋颜似乎察觉到什么,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用高挑的身形挡在裴衍他们面前,冷冷劝道: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要是影响到孩子治疗,时染会杀了你的!”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病床上的时宇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呕”的一声趴在病床边吐出两大口黑血。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那几位专家,谁都没想到,时染仅仅施了几针,就真把孩子体内剩余的毒素逼了出来。
这医术,实在是太惊人了!
老专家满脸羞愧地走上前,为自己刚才的失礼诚恳道歉,并虚心请教:
“这位女士,请问您的针灸之术师从何人?”
“云城安家,关美竹,关老太太。”
时染语气平淡地回答,见时宇黑血吐得差不多了,便抬手扶着孩子躺回病床,随后轻轻拔出他身上的银针。
老专家听闻,顿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关美竹,那可是中医界的传奇人物,传闻她的银针刺穴之术能起死回生。
据他所知,关美竹一生只收过一个关门弟子,正是云城四大豪门之一时家的大小姐——时染。
难道……
“您是时染?”
时染微微点头。
老专家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不管怎么劝说,裴总都不阻止她行针!
明白病房里没自己什么事了,老专家随后带着众人离开了病房。
“宇宇什么时候能醒?”
裴衍迈步上前,看着时宇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关切地问道。
时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马上走的话,说不定他就能醒了。”
言下之意,时宇不想见到他。
“时染,你这说的太过分了。这也是裴衍的儿子,他关心自己的儿子有错吗?这次的事纯属意外!”
程斯瀚看不惯时染一直给裴衍脸色看,忍不住出声为好友打抱不平。
他这一开口,本就刚压下去怒火的时染,瞬间又被点燃,怒声说道:
“意外?你居然好意外说是意外?要不是他指使你把我的孩子从傅家拐带出来,我儿子会受伤躺在这里?”
程斯瀚一听这话,意识到她误会了裴衍,顿时急忙解释:
“我得澄清一下,把孩子从傅家带出来,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裴衍他完全不知情。
我想着你不待见我们,把孩子带出来,你总会出现的,所以我私下找你小姨帮忙。”
时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果然,这件事和她小姨傅美芬脱不了干系!
她眼神冰冷的盯视着程斯瀚,厉声警告:
“程斯瀚,你要是还想我医治你哥,从今往后,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孩子面前!”
程斯瀚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但想到昏迷多年的哥哥,他只能选择忍下来。
“咳——咳——”
就在氛围僵硬到极点的时候,病床上传来孩子微弱的咳嗽声。
时染闻言,转身快步冲到病床边,看到时宇缓缓睁开眼睛,她紧绷的心弦才松下来。
她俯下身,指尖温柔的**着孩子惨白的小脸,轻声问道:
“宇宇,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时宇摇摇头,声音很虚弱,却透着一股懂事和坚强:
“对不起,妈咪!又让你担心了!”
听着孩子懂事的话,时染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告诉妈咪,是谁给你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