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飒直皱眉。
不过柴禾吗,家里也用得上。
她不白收,让南瓜拿了铜板,追上去给人家。
“我娘说,买你家的柴禾。”
倒是无意中给临近几个村里的闲汉,开辟了一条生路。
一担柴,二十个铜板。一担水,五个铜板。
比去镇上做工还划算。
周飒不太明白这些男人为啥如此殷勤。
大概……是这古代太穷了?
也罢,就当给古人制造就业吧。
于是她来者不拒,反正手里银子还剩不少。
每天散几百个铜板出去,问题不大。
……且说那日,罗石泉鼻青脸肿,跟着李桂霜回了老屋。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凭什么周飒说和离就和离?
无情无义!
给她做了六年相公,跟她生了两个娃,帮她在罗家村站稳脚跟。
如今,说不要他就不要了!
想得美!
帮霜儿不过是出于道义!
可并不代表他要和离啊?
他罗石泉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放着周家好日子不过,来这老屋里挨饿受冻?
罗石泉懊恼不已,李桂霜却满心欢喜。
她早就后悔了!
都怪哥嫂,当初用十两聘银晃瞎了她双眼。
竟然同意嫁给那五大三粗的刘屠夫!
长得丑就不说了,一身猪肉腥膻味,夜里同床,她都想吐!
哪里比得上泉哥俊俏体贴,还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将来说不定还能进京,做大官呢!
还好峰回路转,她又回到了泉哥身边。
只可惜,这些时日,无论她怎么暗示,泉哥都不曾碰她一个手指头。
越是如此,她越觉得,罗石泉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若他与那周家丫头和离了,岂不是自己日后就能光明正大,与泉哥再续前缘?
李桂霜心里美滋滋,扶着罗石泉回了老屋。
今日被周飒连着摔了两次,罗石泉浑身都是泥。
“泉哥,我前日刚给你做了身新衫,不如你换上,脏衣服给我拿去洗了吧!”
罗石泉还沉浸在被和离的震惊与不平中。
一声不吭接过李桂霜手里新衣,进里屋换了。
李桂霜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裳。
她这边心猿意马,却不知嫂子黄翠华急得直跳脚。
怎么能让罗石泉和离呢?
周家那块肥肉,都到嘴边了,怎么能轻易松口!
可好些话不能当着罗石泉那呆子的面,与小姑子说。
她尾随两人,到了罗家老屋。
门外守了好一会,终于看见李桂霜出门。
跟着到了河边,伸手在小姑子肩头一拍。
李桂霜吓了一跳,差点跌进河里去!
被她嫂子一把拽住,拉上来。
她正幻想着日后与泉哥郎情妾意的好日子呢,嫂子这是要干啥?
“嫂子,白日里装鬼,会吓死人的!”
她嗔怪一句道。
“我装鬼?你撞鬼了才是吧?也嫁过一回人,娃都生了两个,我说你,咋一点不经事呢?看你这样儿,骚气都熏天了!”
看小姑子那满面春风,双眼含情的模样!
黄翠华就猜到,她盼着人家和离呢!
“你可别糊涂了,那罗石泉和离了,还有啥?当初哥嫂为啥不让你嫁给他,为啥?”
李桂霜迷迷瞪瞪,“为啥?”
“他穷啊!如今能穿长衫,坐屋子里读书,还不是周家拿钱供着他?”
李桂霜有些傻眼了,啊一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泉哥爹娘去世后,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担,家里田地也卖得只剩两亩。
穷得揭不开锅,还是她时不时地从家里拿些米面红薯来,接济一二。
后来泉哥跟周家丫头成了亲,日子过好了,吃得好穿得体面。
倒比之前更多了几分俊俏与风姿。
她嫁人后回娘家几回,每每遇见泉哥,心里就颤巍巍地发慌。
黄翠华伸出手指,猛戳小姑子脑门子,恨铁不成钢。
“他要是跟周丫头和离了,还能过以往好日子?
还有银子给你买新衣裳,新布?
能把周家的粮食都搬来给你们娘儿俩吃?”
“真是缺心眼!还在这做双宿双飞的鸳鸯梦呢吧?
我看你是折子戏看多了,脑子里都是浆糊!”
李桂霜有些不服气,把嫂子手指头扒开,嘟囔道:
“我哪有那么傻,要真傻,还能哄得泉哥一心向着我?”
我呸,黄翠华啐她一口。
“当日要不是我给你出主意,让你跪在村口哭,啥也别说,你能捞到在罗家老屋里落脚?”
说到这,黄翠华就得意。
她就瞅准了罗石泉那小子心眼实在。
跟自家小姑子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义。
更别说之前还差点定了亲,有三分男女之情在。
只要自己和她哥做出六亲不认的架势,罗石泉肯定心软。
果然,小姑子这团湿泥被完美地甩给了罗石泉。
也就等于是甩给了周家。
虽然喜妞病死了,可一个破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吧!
黄翠华对那外甥女,没啥感情。
如今周飒来一招釜底抽薪,想跟罗石泉和离。
连着小姑子一起,甩出来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没门!
“我跟你说,你可得盯死了罗石泉,千万别和离!”
李桂霜扭着衣角,嘟着嘴,有些不愿意。
凭啥啊?还得让泉哥跟周家丫头过?
她都错过一回了,不想再错一次!
黄翠华恨一声,真是个不开窍的!
她凑到小姑子耳边,嘀嘀咕咕说道:
“你啊,哄着罗石泉娶你进门做平妻,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等以后他考中了秀才,做了官,你就跟着他出去做官太太!”
最好把周家丫头熬死了,那大屋良田和白花花银子不就是小姑子的?
村里人私下里可传了,周家院子里埋了好几罐白银!
据说还有金子呢!
小姑子的,就等于她哥的。
她哥的,不就等于是自己的?
黄翠华想着心就砰砰跳,她抬手按住。
稳着些!稳着些!
钓鱼要放长线,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小姑子塞进周家去!
黄翠华想到这里,皱起眉头,打量了小姑子腰腹几眼。
压低声音问道:
“我说你跟着他也有三个多月了,肚子里就一点动静没有?”
要是肚子里怀上一个,这进门做平妻就不是什么难事。
啊?李桂霜有些羞涩,支支吾吾地说:
“泉哥他……是正人君子,他……他不曾碰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