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后。
十二名身穿持盾人**的安保人员才急急忙忙冲上擂台,将皮衣男人团团围住。
他们刚刚摆出战斗姿态,**台上的持盾人代表突然暴喝一声:“住手!”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台阶,额头冷汗浸湿了**领口。
在距离皮衣男人五步远时,这位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代表突然九十度躬身,嗓音发颤:“陆、陆长官......”
男人掏了掏耳朵,将刀鞘往肩上一扛:
“哟,这不是小赵吗?去年霜月长城补给队被异鬼咬烂**时,你缩在装甲车里尿裤子的怂样老子可还记得。”
赵姓代表腰弯得更低了,脖颈涨得通红:“是属下失职.....竟没认出陆悬灯长官!”
“陆悬灯”第三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见身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赵姓代表愤然回头道:
“怎么?!见到霜月之虎陆长官,都吓傻了?!”
“霜月之虎”四个字如惊雷炸响全场。
原本荷枪实弹的持盾人齐刷刷收械立正。
连被斩断手臂的尤胜都强忍剧痛站了起来。
守夜人军团性质特殊,直属天武京人皇亲自管理。
虽然两大军团中有许多人暗地里对守夜人嗤之以鼻,但他们绝不敢摆在明面上来。
而云湘市地方上的持剑人和持盾人级别可远远比不上一般的守夜人。
更何况,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凶名赫赫却又战功累累的霜月之虎——陆悬灯。
“您怎么会来外城......”赵代表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话未说完便被刀鞘拍在脸上。
陆悬灯踹开挡路的持盾人,鞋底碾过尤胜断臂时溅起血花:“老子来为守夜人纳新的,不行啊?”
他忽然扭头看向观众席东南角,正对上炎阳翻到天上的白眼。
尤鲲的翡翠扳指早在陆悬灯现身时就裂成了八瓣。
此刻这肥胖男人正手脚并用地往出口爬,镶金线的西装蹭满灰尘。
“尤先生这是要去哪?”陆悬灯忽然出现,蹲在尤鲲面前,刀鞘挑起他三层下巴,“私自买卖【烬器】,加上内城选拔赛作弊......”
他每说一句,尤鲲脸上的肥肉就抽搐一次,“你们尤家祖坟的棺材板,今天怕是要压不住喽。”
“长官....我....冤枉!这些事都和我没关系,还请您调查清楚啊!”尤鲲苦笑着,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自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足够隐蔽。
【禁能】是通过白曜转间接施加到韩子夜身上的。
万一出了事情,他直接把脏水往无辜的白曜身上泼,这是早就想好的后路。
“呵....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聊斋。”
陆悬灯忽然对眼前肥头大耳的男人生出一股深深的厌恶感。
他不想再多话,缓缓起身,刀鞘在尤胜断臂处轻轻一磕:
“尤指挥,这烂摊子——”他环视满地狼藉的擂台,“就劳烦你收拾干净了。至于那个胖子,我相信你会公事公办的,对吧?”
尤胜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断臂处钻心的疼痛此刻远不及尊严被碾碎的屈辱。
“陆长官说笑了。”尤胜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执剑人自会秉公处理。”
“那好。”
“裁判,这比赛结果,可以宣判了吧?”陆悬灯直起身,刀鞘重重杵地。
擂台上凝固的空气骤然流动。
裁判连滚带爬地扑到扩音器前,颤抖的嗓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第四场第三轮,胜者——韩子夜!”
裁判的宣判声在耳畔炸响的刹那,韩子夜释然了。
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地颤抖。
肾上腺素褪去后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灼伤的皮肤、断裂的眉骨、撕裂的肌腱……
可这些痛楚却让韩子夜笑出了声。
他仰起头,穹顶刺目的射灯扎进瞳孔,泪水混着血污滚落。
“妈.....我赢了......”
....................
韩子夜是被阳光晃醒的。
阳光从灰白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铁皮屋的墙上画出一道金线。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隐隐的痛感立刻从全身各处涌来。
像是摔了一跤之后全身淤青外加骨折的那种痛。
短暂的茫然之后,零碎的记忆慢慢拼凑起来。
稍微辨认下周围的景象,韩子夜顿时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是陈墨家。
韩子夜意识回到识海中,两行字体出现在眼前:
【黑夜权柄等级:1级】
【权柄值:396/5000】
对比之前,权柄值增加了24个点。简单推算就能得出昏迷的时间。
韩子夜揉了揉眉心:原来我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两晚。
“叶子!”
陈墨的脸突然闯入视野,镜片后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他扑到床边时碰翻了床头柜的玻璃杯,水渍在床头柜上晕开。
“你....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陈墨的镜片蒙着层水雾,他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挤出声音:
“那天......我没敢去现场......”
“我怕看见你输,更怕看见你死....”
“但最后,你赢了!”陈墨语气突然高昂起来,他手背擦拭眼角,“比赛前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叶子....你真的连天都捅破了啊!你知道吗,我听到是你赢的消息之后,高兴得一天都吃不下饭!”
韩子夜刚要开口,房门突然被推开。
陈墨的父亲微微佝偻着背挤进来,右手套着的深蓝色袖套沾满油渍,袖口处还挂着半截脱线的棉絮。
看到韩子夜醒来,男人愣了一秒,随即开心道:“小韩!你终于醒了啊!”
“你都昏睡了两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后脑勺:“哎呀,我差点忘了,厨房有特意熬了两宿的牛骨汤!我这就去端。”
不多时,男人重新回到房间,背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
她身着一件洗得微微发白的深蓝色布衫,面容和善。
那是陈墨的母亲。
“小韩,醒来了就好,尝尝姨给你熬的汤。”
说着,女人麻利地盛了一大碗牛骨汤,递到韩子夜面前。
似乎是知道韩子夜心里在想什么。女人微笑着开口道:
“小韩,你放心吧!我们每天都去过你家,你妈妈很好。”
韩子夜连忙接过碗,一时间感到莫名的安心和温暖。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谢谢!”
“傻孩子!说什么谢谢呀,姨从小看你长大的,你就跟我们自己家孩子一样!”女人笑着拍了拍韩子夜的手背。
“咚咚咚——”
就在这时,铁皮屋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韩子夜眉头微皱,心里不禁升起疑问。
陈墨家和自己家都住在一条巷子里,隔得不远。
这一带住的都是穷苦家庭,谋生的活儿都不算轻松,照理说白天一般不会有人串门。
这会儿来陈墨家,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