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
云湘市外城,莲蓉路。
夕阳余晖照射着柏油路面,行道树上的蝉鸣撕扯着尚未消散的暑气。
韩子夜走在人行道上。
他扯了扯黏在后颈的领口,眯眼看着导航软件上跳动的蓝色箭头。
得益于超凡者异于常人的身体恢复能力,韩子夜仅仅休养了一个星期,伤势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他在找一家花店。
明天就是母亲生日了,韩子夜打算给母亲买一束花。
这段时间,正是高三毕业考试的最后冲刺阶段。
而已经拿到内城选拔名额的韩子夜,基本不用再去上课,只等着一星期后去内城报到就好。
用陈墨的话来说就是——“那是一种极致的凡尔赛之爽。”
但事实上,韩子夜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之后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他决定在去内城前,尽可能地多陪伴母亲。
“就是这里了。”
“叮铃——”
玻璃门被推开,顿时一股凉气铺面而来。
韩子夜走进花店,很快就选好了一束康乃馨。
就在他走到前台,掏出手机准备付钱时,一枚红色的蛇形图案,忽然凭空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嗯?”韩子夜眉头微皱。
他很确定,那不是眼花。
手机中毒了?
“咔嚓——”按下锁屏键。
漆黑的屏幕上,蛇形图案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显眼。
图案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韩子夜伸手,指尖要触碰到图案的一瞬间,图案如同活物一般,一闪而逝。
下一秒,又出现在了花店的玻璃门角落里。阳光的照射下,图案看上去淡了很多。
韩子夜还是一眼就瞥见。
他赶紧付完钱,拿着花束,快速走出店门。
蛇形图案不停地在路边商店的橱窗上,或者地面的水洼里出现。
韩子夜一路追着,来到一处僻静的街道。
这条街上全是酒吧和宵夜摊,现在正是下午时分,所有的店铺全部大门紧闭。
“哐啷啷——”
脚底下不小心踢到地上的易拉罐空瓶,突兀的声音在巷内回荡。
康乃馨的清香混着巷子里发酵的酸腐味涌入鼻腔,韩子夜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景象。
忽然,墙根处一面碎裂的镜子里,闪过一抹红光,蛇形图案再次出现!
眨眼间,图案如同水墨般晕开,随后又立即汇拢,碎镜上出勾勒出一张妖异的人脸,眉眼如丝,红唇如血,蛇形耳环垂落至锁骨。
“小帅哥,好久不见......”女人慵懒的嗓音裹从镜中传了出来。
“魅蛇?”韩子夜眼神一凝,在镜子里出现人像,这种天赋能力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他脑海中开始飞速思考起对方的意图来。
“你一直跟踪我?”
“跟踪?呵呵呵.....”她轻笑一声,指尖抚过锁骨上的蛇尾刺青。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万一姐姐我是来给你递消息的呢?”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她的面容被波纹揉碎又重组,嗓音黏稠如蜜糖,“毕竟你说过——发达了,不会忘记姐姐的。”
韩子夜攥紧花束,同时保持着警惕,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说实话,于这个深藏不露的女人,他心底里一直有着莫名的畏惧。
“有话直说。”韩子夜声音冷硬。
“哟....你就这么不待见姐姐吗?”魅蛇故作幽怨地娇嗔道。
见韩子夜依然面无表情,魅蛇忽然收敛笑意,眼神中闪过寒意,红唇轻启道:
“你现在最好赶紧回家一趟,有只丧家的老鼠,又出来作恶了。”
韩子夜浑身血液骤然冻结。
下一秒,他直接飞奔而去,如风一般,眨眼间消失不见。
.....................
云湘市外城,城西。
某个铁皮屋的屋顶。
中年男人安静地坐在屋脊上,手里拿着黑色的钱包。夕阳的余晖从背后倾洒下来,整个人被描上一层金边。
他从皮包夹层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照片,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似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哟,老齐,又想家啦?”
短发少女突然探过头来,偷瞄了一眼齐陵川手里的照片。
照片里,男人和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两人并排而坐,中间抱着个肉墩墩的婴儿。
“咳咳咳....哪有,我这是闲来没事,看看夕阳。”齐陵川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切,有啥不好意思的。”
夏青从兜里掏出彩色棒棒糖含在嘴里,随意地在他身边坐下,晚风卷起她乌黑的短发:
“老齐,你闺女都会喊爹了吧?再不回去,小心她认不得你胡子拉碴的样儿!”
齐陵川摩挲着照片,眼底泛起涟漪,自言自语道:“去年她过生日,我托人捎了只布老虎……她妈说,她抱着睡觉,口水都蹭秃了毛。”
“那你倒是自己回去送啊!”
夏青猛地凑近,鼻尖几乎戳到他侧脸,“你老家离云湘又不远!再说这儿有我和小吴盯着,能出什么事儿?”
齐陵川沉默着将照片塞回内钱包,他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小夏啊,干咱们这一行的呀....”
他指了指心口,“家在这儿,但责任也得栓在这儿!”
夏青翻了个白眼,棒棒糖在齿间咬得嘎嘣响:
“死脑筋!就你非把自己焊成铁皮屋的铆钉!”
她突然蹦起来,指尖戳向他眉心:“知道你现在像啥不?像我家那台老挂钟——零件都锈透了,还咔哒咔较着劲!”
齐陵川愣了片刻,突然笑出声:“钟摆停了,时间也就死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较几年劲呢。”
夏青一拍脑门儿,无奈摇摇头道:“真拿你这老古板没办法。”
“嗯?”
刚才还大笑着的齐陵川忽然表情凝重望着东北方向:
“小夏,去喊小吴。进入戒备状态。”
“九点钟方向,五阶能量波动,十二人编队——是冲我们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