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毒妃不好惹 第11章 抽痛的小腹

夜风裹着冰碴子拍打窗棂,乔伊伊捏着剪刀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井底翻涌的浊水在桃木剑的镇压下重归平静,只是那串银铃脚镯的叮当声仍像蛛丝般缠绕在耳际。

"姑娘快看!"翠儿举着烛台惊叫。

天青色的襦裙摆上,原本沾着淡金血渍的地方竟绽开数朵并蒂莲,针脚细密得仿佛被月光亲吻过。

乔伊伊指尖抚过花瓣,突然想起昨夜被骨手抓破的绣绷——那些散落的金线不知何时融进了衣料。

卯时三刻的马车她终究没去赴约,倒是把陈公子留下的金丝绣成了半幅《百子千孙图》。

当朝阳给井台镀上金边时,她正咬着银牙将绣针扎进茜纱,胎动引起的抽痛混着血腥气在喉间翻涌。

"姑娘当心扎着手!"翠儿端着药碗进来时,正看见乔伊伊把染血的指尖**嘴里。

红木桌上的烛泪堆成小山,映着那些连夜赶制的绣品:《婴戏图》的胖娃娃抱着锦鲤,《蝶恋花》的并蒂莲上停着金翅雀。

院墙外传来货郎摇鼓声,乔伊伊突然搁下绣绷。

晨光漏过雕花窗格,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蝴蝶状的光斑:"把上回那匹云雾绡找出来,该给刘绣娘交差了。"

"此等绣工竟出自妇人之手?"陈公子执扇的手停在半空。

聚宝阁二楼的雅间里,他拎着那幅《百子千孙图》对光细看,金丝在日光下流转成星河,"瞧这婴孩瞳仁里的反光,莫不是用王妃的..."

"陈公子慎言。"乔伊伊截住话头,腹中胎儿突然重重踢了一脚。

她借整理披帛的机会按住小腹,瞥见窗外掠过林护卫玄色衣角,"妾身如今不过是绣娘,这些花样都是照着《天工谱》描的。"

刘绣娘进门时带进一阵沉水香,鬓边点翠凤钗随着步伐轻颤。

这位以挑剔著称的绣坊当家径直走到绣架前,指甲上嵌着翡翠护甲的手指突然戳向蝴蝶翅膀:"这鳞粉用的是什么绣法?"

"回刘掌柜,是妾身自创的叠纱点翠。"乔伊伊递上绣绷,指腹在蝶翼处轻轻摩挲。

胎动突然变得急促,她不得不扶住酸枝木椅背——昨夜井中女子的呜咽声似乎又贴着脊梁爬上来。

刘绣娘突然掏出西洋放大镜,镜片后的丹凤眼蓦地睁大。

只见蝶翼上的金粉竟是由数百个微雕的"卍"字纹拼成,每个不足米粒大的字符都流转着暗光。

"二十两。"翡翠护甲敲在黄花梨案几上,"每月交十幅这样的绣品,但要改绣我们绣庄的花样。"

乔伊伊指尖掐进掌心。

这价钱尚不够支付王大夫的诊金,更遑论攒钱搬出这被王府眼线环绕的小院。

她望着窗外飘落的红梅,突然想起缪孤城战袍上的银铃纹——若是能用金丝仿制那图腾...

"三十两。"陈公子突然将茶盏往案上一墩,"刘掌柜没瞧见这云雾绡里掺了冰蚕丝?

昨夜城南驿馆走水的消息,想必您也听说了?"

雅间陡然寂静,唯有更漏声滴滴答答。

乔伊伊看见刘绣娘瞳孔骤缩,护甲在绣品边缘刮出细小裂痕——那里藏着用冰莲花汁浸染的暗纹,正是三王府暗卫的标记。

"二十五两,但要加绣百福被面。"刘绣娘甩出银票时,腕间翡翠镯撞在桌沿发出脆响。

窗外适时传来货郎叫卖桂花的吆喝,盖过了屋顶瓦片轻微的滑动声。

暮色染红医馆匾额时,乔伊伊正盯着诊脉枕上的金线牡丹发怔。

王大夫的楠木药柜散发着苦香,可那贴着"安胎圣品"标签的青瓷罐,竟要价五两银子。

"夫人这脉象..."山羊胡大夫突然噤声,目光扫过她袖口露出的淡金血渍,"若要母子平安,须得用天山雪莲配伍人参养荣丸。"

诊室外的孙大娘立刻竖起耳朵,头顶铜钱纹抹额随着探头动作晃悠。

乔伊伊拢了拢披风,腹中胎儿突然不安地翻腾起来——就像昨夜井水沸腾时那般剧烈。

"这是上月的诊金。"她将绣着金蝉脱壳纹的荷包推过去,里头装着今晨典当玉镯的碎银。

药童掀帘进来添茶时,她瞥见对方后颈有道形似梅枝的刺青,与林护卫剑柄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回程路过胭脂铺,乔伊伊望着琉璃盏里的口脂出了神。

曾几何时,缪孤城会命人将西域进贡的朱砂混着金粉,特制她最爱的石榴红...

"姑娘!"翠儿突然拽住她衣袖。

暮色中的青石板上,几滴淡金色液体正蜿蜒流向枯井方向,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暮色将青石板染成暗金色,乔伊伊攥着药包的手指节发白。

翠儿蹲下身用帕子擦拭地面诡异的淡金液体,却见那痕迹遇着丝绢便化作轻烟,只在帕角留下几点灼烧的焦痕。

"姑娘,咱们..."翠儿话音未落,巷口传来孙大娘拔高的嗓音:"这不是王府出来的那位?

怎的连安胎药都要分两次抓?"

胭脂铺的茜纱灯笼忽明忽暗,乔伊伊感觉周遭目光如芒在背。

卖糖人的老翁突然转过脸去,馄饨摊的热气里浮动着窃窃私语。

她低头盯着绣鞋上摇摇欲坠的珍珠,腹中孩子突然轻踢两下,像在替她鸣不平。

"碎嘴婆子懂什么!"翠儿突然叉腰挡在她身前,袖口沾着的金粉在暮色中闪烁,"我们姑娘绣的百子千孙图,连聚宝阁陈公子都抢着要呢!"这话倒引得几个妇人探头张望,孙大娘铜钱抹额下的三角眼顿时眯成缝。

回程路上,乔伊伊望着翠儿气鼓鼓的侧脸,突然笑出声来。

晚风卷着枯叶掠过她发间木簪,惊觉这丫头不知何时已褪去王府丫鬟的怯懦,倒像只护崽的雀儿。

"姑娘还笑!"翠儿跺脚踩碎一片银杏,"那刘绣娘分明是看准咱们急需用钱,陈公子给抬价时她眼角的胭脂都在抖呢!"

乔伊伊指尖抚过微隆的小腹,忽然驻足。

道旁桂树簌簌作响,金粟似的花瓣落在她肩头绣着的金蝉脱壳纹上。

那夜井中爬出的骨手,今晨绣品上自愈的血渍,还有总在危难时闪现的金光...或许这胎非同寻常。

医馆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王大夫正在给个锦衣妇人把脉。

乔伊伊望着楠木柜里标价十两的雪莲,听见孙大娘在门外跟货郎嚼舌根:"...说是绣艺了得,我瞧着那金线怕不是从王府顺出来的..."

"夫人下次复诊要添两味药。"山羊胡大夫突然提高音量,蘸着朱砂在脉案上画圈,"这安胎方子需佐以紫河车,约莫二十两银子。"药童适时端来描金漆盘,盘中血玉般的药材泛着冷光。

乔伊伊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二十两足够在城南赁间向阳的屋子,远离这口闹鬼的枯井。

她低头看见袖口淡金血渍不知何时蔓延成并蒂莲纹,胎动突然变得急促,仿佛有只小拳头在捶打装着秘密的布袋。

"我们姑**绣品可是要送进宫..."翠儿话说到一半被拽住衣袖。

乔伊伊瞥见药童后颈的梅枝刺青闪过微光,突然想起缪孤城书房里那幅《寒梅映雪图》——每朵花蕊都是暗卫的联络标记。

暮色浓稠如药汁时,乔伊伊在医馆角落的阴影里蜷成团。

檀香也盖不住的血腥气里,她听见自己压抑的抽气声在梁柱间回响。

斜对面抱着婴孩的妇人突然侧身,露出襁褓上眼熟的银铃纹刺绣。

"夫人这荷包绣得别致。"药童不知何时凑近,指尖拂过她腰间金蝉脱壳纹的流苏,"城南李记绣庄正在收蝶恋花图样的帕子,定金..."

话未说完,翠儿已横**来:"我们姑娘接的都是聚宝阁的活计!"小丫鬟胸前的长命锁叮当乱响,盖过了屋顶瓦片轻微的刮擦声。

乔伊伊突然觉得那锁上刻的貔貅眼珠在转动,就像昨夜井底浮起的银铃在盯着她笑。

月华初上时,乔伊伊将绣架支在井台边。

青石板上残留的金色痕迹被夜露晕开,竟在她裙裾下游走成凤凰尾羽的纹路。

翠儿捧着热牛乳过来时,正看见她对着《百子千孙图》发怔——绣面上某个抱鲤娃娃的瞳仁里,隐约映着枯井的轮廓。

"姑娘快看这金线!"翠儿突然指着绣绷低呼。

月光下,本该是死物的绣线竟如活物般游走,将原本平淡的祥云纹补全成展翅鹤群。

乔伊伊腹中突然泛起暖流,胎动带着奇特的韵律,像是婴孩在哼唱某种古老歌谣。

更鼓敲过三响,乔伊伊突然将绣针扎进指腹。

血珠坠在雪色锦缎上,竟绽开成红梅缠金枝的纹样——与缪孤城战袍内衬的图案别无二致。

夜风卷着枯叶拍打窗纸,她望着院墙外梧桐树上惊飞的寒鸦,突然把染血的绣帕按在剧烈起伏的小腹上。

晨雾未散时,乔伊伊已经坐在绣架前。

昨夜异象仿佛激活了某种封印,指尖触及绣线便自发游走,将朝霞云影都织进缎面。

翠儿端着早膳进来时,正看见《蝶恋花》绣品上的金翅雀抖了抖羽毛,茜纱映着的日轮突然迸出七彩光晕。

"今日该去刘绣娘那儿交..."小丫鬟的话戛然而止。

乔伊伊转过苍白的脸,眼下青影衬得眸子亮得骇人,绣架上铺展的《百福被面》泛着淡淡金辉——百种福字纹竟全是用昨夜血梅图案变形而成,每个笔画都暗合王府暗卫的密语。

枯井深处突然传来银铃轻响,乔伊伊猛地按住抽痛的小腹。

晨光穿过她发间木簪,在青砖地上投下振翅凤影,而檐角积雪不知何时化成了并蒂莲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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