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毒妃不好惹 第19章 王爷三思

晨雾裹着马蹄扬起的尘埃扑在窗棂上,乔伊伊的裙裾被风掀起又落下,腕间悬浮的碎玉突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她望着染缸里自己倒影中疯狂生长的藤蔓长发,喉咙发紧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住了晾晒绣线的檀木架。

"王侍卫!"李谋士掀开轿帘时,腰间银鱼袋撞得叮当乱响,"还不快把这个魅惑主上的妖妇——"

"李公慎言。"缪孤城反手将沾血的青金石剑穗塞进袖袋,起身时玄色蟒袍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夜露。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正悄悄掐着止血诀,掌纹里还沾着拼玉镯时割破的血渍,面上却笑得像在赏花宴,"诸位来得倒早,可是馋我府里新酿的梅子酒?"

乔伊伊看着这个方才还跪在地上哼童谣的男人,此刻肩背绷得比王府门前的石狮子还直。

他靴跟碾碎的石榴籽渗出胭脂色的汁水,蜿蜒着爬过她赤足踩着的青砖缝,倒像是给谁画了道潦草的符咒。

"王爷当真要为了个弃妇与礼法作对?"刑部张侍郎抖着三缕山羊须,袖中滑出卷明黄绢帛,"昨夜钦天监观星,说东南有妖星犯紫微......"

绣着银兔的丝帕从缪孤城指间飘落,堪堪盖住染缸里诡异的倒影。

乔伊伊突然感觉腹中微暖,仿佛有谁往她子宫里塞了颗将融的饴糖。

她攥住晾晒架的手指关节发白,架顶悬挂的十二色绣线突然无风自动,孔雀蓝的丝缕悄悄缠上李谋士轿辇的雕花木轮。

"张大人这话有趣。"缪孤城抬脚将滚到脚边的石榴花盆踢正,盆中泥土里倏地钻出几根碧绿藤芽,"去年冬祭是谁抱着本王的腿哭求镇压雪灾?那会倒不嫌本王身上煞气重了?"

乔伊伊看着爬山虎正顺着自己脚踝往上爬,惊觉染缸水面开始泛起涟漪。

倒影中的藤蔓发丝已经缠住了虚影的脖颈,而现实中的李谋士突然捂着脖子咳嗽起来——他翡翠冠缨不知何时绞进了轿帘的金钩。

"够了!"乔伊伊突然扬声,腕间碎玉应声坠地。

她弯腰时散落的发丝垂在缪孤城蟒袍下摆,露出后颈处淡青的血管,"民女这就收拾绣坊搬去城郊,诸位大人不必......"

"你当王府是客栈?"缪孤城突然抓住她捡玉镯的手,掌心还带着未愈伤口的血腥气。

他指尖在乔伊伊腕间快速画了个符,那几根缠着李谋士的孔雀蓝绣线顿时委顿在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偏生尾音还沾着昨夜的童谣调子。

乔伊伊被他攥着的手腕发烫,恍惚想起去年七夕梅林里,这人也用这般凶巴巴的语气埋怨她乱丢香囊,转身却将那个绣歪嘴兔子的香囊系在了剑柄上。

"王爷三思!"李谋士终于扯断冠缨,举着裂开的翡翠步步紧逼,"您可知今晨御史台收到多少弹劾?

这妖女腹中若真是......"

"李延年!"缪孤城突然暴喝,腰间佩剑自动出鞘三寸。

染缸水面"哗啦"炸开朵水花,乔伊伊的藤蔓倒影瞬间消散,而院墙外的老槐树突然抖落满地青虫。

正蹲在廊下煮安胎药的翠儿突然掀了药罐盖。

沸腾的药汁溅在青石板上,腾起的白雾里隐约浮出个月牙形胎记——正是那日周绣女挽袖偷换绣线时,翠儿瞥见她腕间晃过的印记。

"姑娘!"翠儿顾不得烫红的手指,拎着裙摆往西厢房跑。

她记得清楚,那叠记录周绣女克扣绣娘工钱、往贡品里掺劣等丝的账本,正压在乔伊伊妆匣最底层的夹层里。

奔跑时怀中的药包散落开来,当归须子粘在窗棂新糊的桃花纸上,倒像是给谁做了标记。

此刻院中的对峙已到剑拔弩张处。

乔伊伊看着缪孤城颈侧暴起的青筋,突然发现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在发抖。

昨夜强行催动战神之力的后遗症,怕是比那金龟子毒更早发作了。

"王爷脸色不太好呢。"张侍郎突然阴恻恻地笑,袖中滑出把镶着孔雀石的**,"下官略通医术,不如......"

"咻"的一声破空响,**被突然袭来的白玉兰枝条打偏。

乔伊伊自己都怔住了,她分明看见东南角的染缸突然泛起蓝光,那株今晨才败了的玉兰树竟瞬间开满新花。

缪孤城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佩剑深深**青石板。

他仰头望着纷扬如雪的花瓣,喉结滚动着咽下血沫,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笑:"伊伊你看,连玉兰都嫌他们吵......"

乔伊伊的眼泪终于砸在他手背上。

她发间不知何时缠了朵将开未开的玉兰,而翠儿抱着妆匣冲出院门时,怀中的账本页脚正巧被风掀开,露出半枚鲜红的指印。

翠儿抱着妆匣踉跄着扑进人堆时,一片白玉兰花瓣正巧落在张侍郎的山羊须上。

账本散开的纸页被风掀得哗哗作响,周绣女歪歪扭扭的签名在日光下泛着铁锈色,像条被人踩烂的蜈蚣。

"诸位大人请看!"翠儿抖着手翻开夹页,指缝里还沾着当归的药渣,"上月贡给慈宁宫的百子千孙帐,这恶妇竟用霉变的蚕丝充数!"

李谋士翡翠冠缨上的裂痕突然蔓出细纹,他伸手要夺账本,却被缪孤城袖中飞出的青金石剑穗缠住手腕。

乔伊伊望着账本里夹着的半片染血指甲——那是三更天查账时,周绣女的打手在她小臂留下的印记。

"竟有此事?"张侍郎的山羊须抖得更厉害了。

他袖中**不知何时移了位置,孔雀石镶的柄首正对着李谋士后心,"李大人不是说此女品性纯良?"

乔伊伊忽然感觉腹中暖意化作细流,缠在脚踝的爬山虎开出了米粒大的白花。

她看着缪孤城背在身后的左手还在滴血,那些血珠落地竟化作剔透的琥珀,里头封着昨夜战神之力催生的冰凌花。

"王爷当心!"王侍卫的刀鞘突然横在缪孤城颈侧,挡住李谋士袖中射出的三枚银针。

针尖在触及琥珀血珠的刹那化作青烟,混着当归药香飘向东南角的染缸。

水面忽然泛起涟漪,映出周绣女正往城西当铺狂奔的倒影。

缪孤城顺势握住乔伊伊的手腕,掌心血渍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画出蜿蜒的符咒:"当年雪夜逐你出府,本王错把鱼目当珍珠。"他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碎玉,那些玉屑突然发出萤火虫似的光,"如今便是拼了这战神封号......"

"王爷的剑穗松了。"乔伊伊突然打断他,低头咬断自己一缕发丝。

青丝缠上剑穗的瞬间,缪孤城袖中快要熄灭的止血诀突然重燃,火苗里跃动着去年七夕梅林的星光。

李谋士突然捂着心口后退,他翡翠冠缨"咔"地碎裂落地。

张侍郎见状收起**,山羊须上沾的白玉兰花瓣突然化作水珠:"若账本属实,倒要请周绣女当面对质......"

"何须对质!"尖利的嗓音刺破梅子酒香,周绣女提着朱红裙摆跨过门槛,腕间金镯撞得守门石狮都晃了三晃。

她身后八个粗使婆子抬着鎏金箱笼,开合间露出半幅百鸟朝凤绣品,针脚竟与乔伊伊独创的雾隐绣法一般无二。

乔伊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箱笼里飘出的沉香味,分明是缪孤城去年生辰时她亲手调的香。

如今混着周绣女衣襟上的廉价脂粉气,熏得染缸里的靛蓝染料都泛了白沫。

"好妹妹怎的偷人还要偷花样?"周绣女甩出卷泛黄的绣样,凤凰尾羽处赫然是乔伊伊幼时刻在妆匣底的月牙标记,"诸位大人评评理,这雾隐绣法可是我周家祖传......"

缪孤城突然轻笑出声,震得剑穗上青丝缠成的结散开半寸。

他沾血的手指抚过乔伊伊后颈淡青血管,那里渐渐浮现出冰凌花纹路:"周姑娘可知,雾隐绣需佐以天山雪水?"说着踢翻脚边石榴花盆,湿润的泥土里突然钻出几株挂着冰碴的雪莲。

抬箱笼的婆子们突然惊叫后退——那些鎏金箱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白霜,周绣女手中的百鸟朝凤图开始褪色,凤凰眼睛处的黑曜石竟化作污水滴落。

"妖术!

这是妖术!"周绣女疯狂抖动绣样,发间金步摇勾破了桃花纸窗。

她没注意到有根孔雀蓝绣线正悄悄缠上箱笼锁扣,更没发现缪孤城背在身后的左手已苍白如纸——王侍卫的刀柄正悄悄抵住他后腰输送内力。

乔伊伊望着染缸中又开始扭曲的倒影,突然发现周绣女腕间晃过的月牙胎记。

那胎记边缘染着朱砂色,与翠儿药罐里沸腾的当归形成古怪的呼应。

腹中暖流突然变得滚烫,她不受控制地伸手抓向那幅褪色的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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