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她要找茬,质问她凭什么打歪她的箭,却听到她开了口。
“王妃,你刚刚是何意?那只鹿有什么问题?”崔正澜问。
她眉宇间还有几分不耐烦。
可很敏锐。
她瞧见骆宁盯了那只鹿好几眼,甚至没顾上答魏王妃的话。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骆宁笑了笑。
崔正澜:“……”
她气得喷了口气,使劲踢了几下马腹,赶马往前走了。
她刚走,护卫就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回去。您随小人来。”护卫说。
骆宁道好。
那边,也有其他护卫去找崔正澜了。
片刻后,打猎的十几个人,都聚集在山林最空旷的地方。
有几个人跪在地上。
其中一个人,还穿着官服。
辰王脸色很难看:“你说进献的祥瑞,跑进了本王的围场?你这是陷害,要陷本王于大不敬。”
跪地的官员磕头:“下官该死!”
“你的确该死!”一向温和的辰王,难得发了脾气,“本王今日放了十只鹿,本就是打猎用的。要是祥瑞被误伤,此事谁来担责?”
萧怀沣听着,目光转向骆宁。
他黢黑眼眸变得深邃,静静看向她。
骆宁回视,没什么表情。她不动声色。
崔正澜微微蹙眉。
魏王脸色也难看极了。
众人各有心思。
辰王已经吩咐下去,把打猎的人都找回来,再把猎物都带上来。确定没有祥瑞白鹿,再请王府侍卫围住山头,一寸寸寻找。
每个人都有不少的猎物。
崔正卿的最多,他那些猎物里有两只鹿;萧怀沣次之,有山鸡、野兔还有一只袍子;辰王的猎物也不少,他瞧着文弱,箭法却也不差。
另外就是女眷们。
魏王妃的猎物和崔正澜差不多;侧妃们稍微少一些。
唯有两个人,骆宁和魏王,进山这么久就一只猎物,还都是小东西:骆宁的是野兔,魏王的是山鸡。
“……没有白鹿。”辰王叮嘱清点猎物,舒了口气,“那就先撤,把这围场封锁起来,慢慢找……”
一旁的官员,几乎要哭出来。
他哽咽着:“王爷,我们怕路上有事,把白鹿身上染了些颜色,等着进皇城之前再清洗干净。”
魏王看着魏王妃猎物里那只鹿,脸色越发阴沉得要滴出水。
崔正卿和辰王也紧张,他们俩的猎物中,也有鹿。
官员亲自检查。
看到魏王妃那只鹿已经死透,官员瘫软跌在地上:“祥瑞,已经没了……是南边特意送进京城的。才到京城地界,天现祥云相迎,却死了。”
众人愕然。
每个人心头都巨震。
魏王妃没坐稳,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护卫不顾失礼,用后背接住她,她才没有直接跌在地上。
也没人顾得上去搀扶她。
魏王妃狼狈到了极致:“我、我不知情,这是普通的鹿,它只是颜色更鲜艳……原本阿澜要射的……我不知道!”
魏王脸色黑沉如锅底。他阴森森看着魏王妃,冷冷道:“住口,一切自有定论,休要放肆!”
魏王妃闭了嘴,可身子不停颤抖。
她脸色白如纸。
崔正澜想要看骆宁。可很多人在场,尤其是魏王也在,她忍住了。
早起时天现异象,这会儿乌云密布,落下几滴雨。
辰王快速拿了主意:“先进宫。”
又道,“咱们几个人,包括四弟妹,都要进宫。”
然后对自己的副将说,“其他女眷,各自送回家。”
众人应是。
魏王夫妻俩乘坐一辆马车。
刚刚上车,魏王狠狠掴了王妃一个巴掌。王妃头被打偏,半晌耳边嗡嗡,难以置信 。
他竟打她。
“来之前,我怎么反复叮嘱你?只打天上飞的,不打地下跑的,你的记性呢?”魏王每个字都在牙缝里,带着嗜血般的狠戾,一个个往外蹦。
魏王妃不敢哭。
她捂住脸:“王爷,我……”
“住口!此事可大可小,本王会**妥当。你同母后说,要吃斋念佛半年,来消了此罪。”魏王道。
魏王妃应是。
她有苦难言,眼泪不停往下落。
魏王用力攥着手指,掌心被指甲捏得刺痛。
他早已知晓南边发现了祥瑞白鹿,也送到进城。
心里盘算着,如何用此事来给萧怀沣添堵。
故而他想到了打猎。
运送祥瑞的,是南边衙役与小官吏。收买其中一个人充当细作,路过辰王的围场时,把祥瑞白鹿放入山林里。
此事筹划多时,一般人都想不到是魏王提前精心策划。
围场是三哥的,白鹿又可能死于萧怀沣或者崔正卿之手,对魏王很有利,一口气把三哥、七弟和崔家都牵扯进来。
更妙的是,今早天现异象。
这是魏王没想到的。
“天公作美,合该我有运道。”魏王想。
他可能是气运之子,上苍都帮他,他对这个计划更有信心。
可他万万没想到,围猎刚刚开始,那个地方上护送白鹿的官员,就找了过来,而不是等快结束的时候被细作领过来。
——这官员太敏锐了。
所以,一开始魏王脸色就很差,因为极有可能还没有打到那只祥瑞。
然而,等所有人的猎物被聚集起来检查,祥瑞竟是死于他的王妃之手,魏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气得心口闷疼。
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没关系,还可以周转,毕竟是在辰王的围场。魏王已经快速盘算好了自己的说辞。
可等他们兄弟几个人带着死掉的祥瑞去宫门时,才知道半个时辰前,已经发生了一件大事。
魏王冷汗刷地流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