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桑林中央的翡翠幼苗突然疯长,枝条刺破天穹。石昊以仙帝真血浇灌的土壤中渗出青铜汁液,幼苗每长高一寸,火灵儿腹部的青铜纹路便加深一分。柳叶舒展时显化仙古道图,图中竟是被篡改的历史——当年独断万古的并非石昊,而是个额生十二目的身影!
“这不是重生...是寄生!“石昊挥剑斩向幼苗,却被火灵儿以身为盾挡住。她双目流下苍青血泪,腹中胎儿发出非人尖啸,声波震碎十万里山河。破碎的虚空外显化九重青铜门,门缝中探出缠绕祭道锁链的巨手,掌心托着石村幻影。
柳枝突然缠住石昊手腕,幼苗传出微弱神念:“看地脉...看真正的万道源头!“
石昊脚踏阴阳道图遁入地脉,眼前景象令他道心震颤——地壳深处并非岩浆,而是由无数仙帝尸骸堆砌的祭坛。尸骸手中皆握残破柳枝,胸口插着大罗剑胎的仿制品!祭坛中心悬浮着水晶棺椁,棺中女子与火灵儿容貌无二,怀中抱着十二目婴儿。
“这是帝落时代最初的献祭...“柳神幼苗传来断续记忆。水晶棺突然开启,棺中女子缓步走出,脚下绽放的火桑花顷刻间染上青铜锈迹。她指尖轻点虚空,十万仙帝尸骸同时睁眼,腐朽的声带挤出同一句话:
“恭迎...祭道之母...“
石昊背后浮现十大凶兽法相,真龙角裂天,雷帝鼓震世。然而尸骸军团结成的灭帝大阵,竟将十凶宝术尽数逆转!真龙被剥鳞抽筋,雷帝遭万雷反噬,鲲鹏翼骨化作青铜锁链缠住石昊四肢。
火灵儿突然破空而至,腹中胎儿操控她的身躯结印。苍青道火凝成帝落战矛,却刺向石昊眉心:“母亲需要新的载体...“
千钧一发之际,柳树幼苗暴涨万丈,枝条上垂落的不是柳叶,而是历代仙帝的残破道果!翡翠神曦中走出巅峰柳神虚影,她手中柳枝剑竟与大罗剑胎产生共鸣:
“看清她的脸!“
剑光映亮棺中女子的面容,石昊如遭雷击——那竟是老年火灵儿的模样!记忆长河突然决堤,他看见独断万古后某个未来:自己为镇压诡异,亲手将火灵儿炼成祭道之种。她腹中胎儿不是新生,而是被封印的诡异源头!
“这才是你不敢面对的因果。“女子轻笑,脚下火桑林化作血色祭坛。石昊的仙帝道果开始崩解,六大秘境中飞出青铜碎片,逐渐拼成婴儿襁褓。
柳神燃烧最后灵光,将大罗剑胎与柳枝剑熔铸为一:“斩过去容易,断当下最难!“
双剑合璧的刹那,时空长河倒卷。石昊看见仙古柳神在葬土刻字,边荒自己与火灵儿诀别,未来某个自己抱着婴儿跳入祭坛...所有画面凝成剑意长虹,贯穿祭道之母的胸膛。
“你终究...成了我们...“女子消散时,血色祭坛上浮现石昊的青铜雕像。火灵儿突然清醒,腹中胎儿化作光雨没入柳树幼苗。新生的柳枝穿透九重青铜门,门后传来诸天恸哭——那里悬挂着无数石昊的尸骸,正在被炼成新的祭道之种!时间长河的水波泛起血色涟漪,石昊跪坐在河滩上,怀中火灵儿的青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白。腹中胎儿不再躁动,可那微弱的呼吸声却如利刃剜心——每一声都抽走她一缕本命精血。
“柳神...连你也...“他颤抖着捧起焦黑的柳木桩,桩体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翡翠灵液,而是混着黑血的脓水。三日前的画面再度浮现:柳神燃烧最后灵根,将两人推出青铜门时的回眸一笑,竟与当年石村柳树下教他识字的神情一模一样。
河面突然映出异象,少年石昊正踮脚将红绳系在柳枝上:“等我成了仙,定让您重现真身!“柳叶沙沙作响,温柔拂过他沾满泥巴的脸颊。
“咳...“火灵儿在剧痛中苏醒,指尖触到石昊凹陷的脸颊。昔日独断万古的荒天帝,如今双颊深陷、眸如死灰,三千黑发尽成雪。她摸向自己枯槁的腹部,突然惊恐地发现——胎儿正在吸收石昊的仙帝本源!
“停手!你会魂飞魄散的!“她发疯似的捶打丈夫,却被他紧紧拥入怀中。石昊脊背裂开六道血口,秘境光华如烛火摇曳:“当年帝关之上,你燃尽道火为我续命...这次换我。“
胎儿突然啼哭,声波震碎百里河山。火灵儿七窍溢血,恍惚间看到可怕画面:婴儿额间十二目流转,嫩嫩的小手正握着石昊逐渐透明的心脏
残存的柳木桩突然腾空,裂痕中迸发最后的翡翠霞光。光晕中浮现白衣柳神的虚影,她折下本命柳枝,轻轻点在火灵儿眉心:
“孩子,当年你问为何独留你守火桑林...现在可明白了?“
记忆如潮水涌来——当年石昊独闯界海前,柳神曾为火灵儿种下轮回印:“若他道心有缺,唯你能以情为锁。“此刻那枚印记在胎儿额间显现,竟暂时压住十二目凶光!
柳神虚影开始消散,指尖却凝出枚翡翠种子:“拿好,这是石村那截柳枝...“话音未落,黑血已爬上她的脖颈。石昊嘶吼着挥剑斩向虚空,却只接到一粒温热的种子
火灵儿忽然挣扎起身,苍老的手指结出少女时期的手印。枯萎的火桑林重现世间,林中石碑上稚嫩的刻痕清晰可见:“石昊与火灵儿至此约定,年年共赏桑花。“
“还记得吗?“她咳着血沫轻笑,“那年你偷烤青鳞鹰蛋,被族长罚跪三日...“石昊道心剧颤,看见十六岁的自己正躲在树后,给哭泣的少女递桑果。
胎儿突然剧烈挣扎,青铜纹路爬满火灵儿全身。她猛地推开石昊,将翡翠种子按入腹中:“我们的孩子...该看真正的星空...“
翡翠种子绽放的光华中,婴儿裹着桑叶降生。他额间十二目开阖的刹那,火桑林所有落叶腾空而起,凝成抵御黑血的屏障。火灵儿身躯寸寸成灰,却含笑将孩子推向石昊:
“你看...他的眼睛多像你...“
石昊伸手欲抓,只握住一缕发带。发带上系着的青铜铃铛叮咚作响——那是大婚当日,他亲手为她戴上的聘礼。婴儿突然啼哭,十二目流出的竟是苍青道血,将石昊胸口的黑纹寸寸洗净。
远天传来柳枝抽芽声,翡翠种子在河滩生根。嫩芽缠绕着发带生长,隐约凝成女子身形。石昊跪在幼苗前,终于发出压抑万载的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