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走向中药柜,打开一个抽屉,空的,再打开一个抽屉,空的,再打开一个抽屉,还是空的!
她有些无语地站在原地。不用想也知道,其他抽屉应该都是空的。
虽然如此,顾拙心里还是高兴多过失望。
毕竟,她的预计中本来也没有药材和成药,这些也并非是人力不能及的。
咦,那是什么?
顾拙的目光落到桌子上,戥称和研钵后面好像有一本书。她绕过去拿起,这书是线装的,看着薄薄一本,拿在手里轻得像是羽毛,然而打开就会发现,这本书的“纸张”并不普通,触感像金属,却柔软如绸缎,且薄如蝉翼,这薄薄一本,少说得有数百页。且很神奇的是,里面的字明明密密麻麻的,但看着却并不累眼睛。
很显然,这是一本医书,一本专门写炮制药材和成药制作的医术,而水平……顾拙眼底激动难抑,有些恋恋不舍地将书页合上。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真想一口气将这本书看完。
对了,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她往封面上看去,就见上面写着四平八稳的三个字——药之总。
一个“总”字,写尽了著者的狂妄。
顾拙本是打算再翻开看一会药之总的,但是她实在担心有人进房间发现她不在,把药姑给的小箱子放进药屋里就出去了。
——药屋是她给茅草屋起的名字。
虽然有些出入,但空间按着计划到手这件事还是让顾拙松了一大口气。这一放松,她就发现身上不是一般的粘腻。
算起来,重生回来两天,自己都还没有洗过澡。
现在可是大夏天!
想到这一点,顾拙觉得浑身都痒了起来。
“阿凝,帮我提两桶井水进来,我想洗个澡。”她对着外面喊道。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却是谢凝推开门,一脸不赞同道:“阿嫂你还生着病呢,怎么能洗澡?”
顾拙一愣,自己怎么忘了,这年代一旦感冒发烧,没好透那是不敢洗澡的,哪怕是在大热天也是如此。
“要不阿嫂我给你烧点水,你等会擦擦身?”见她不说话,谢凝还当她不高兴,便提议道。
顾拙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
谢凝要烧水,顾拙便出来了,一来看着茵茵,二来给她做点吃的。
白米剩得不多了,而且煮饭需要的时间太长了,顾拙便打算给茵茵做点汤红薯。汤红薯是他们这边当地的小吃,做法很简单,就是像煮汤一样煮红薯,里面放点盐,煮好的时候再撒一把蒜叶进去。
听起来似乎是黑暗料理,但做好了其实很好吃。
茵茵却是有些不高兴,小家伙虽然小,但还记得去年年底成天吃红薯的日子,所以对红薯有点嫌弃。
跟之前一样,陈心婉是在晚饭烧好后回来的,不过和中午不同的是,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谢冲。
谢冲低垂着脑袋满脸通红,他很想不回来,但是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吃了那一锅鸡汤,到这会实在挨不住了。
“阿嫂……茵茵的事,实在对不住。”他红着眼眶,一脸内疚地道。
好在阿嫂心软,自己诚心道歉,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别说是谢冲,便是谢凝和陈心婉也是这样认为的。差别是陈心婉一脸欣慰,谢凝却是一脸不高兴。
顾拙撩起眼皮看了谢冲一眼,青年眉眼清秀,一双眼里满是真诚和悔过。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的顾拙,她怕是会原谅对方吧。
哪怕心里再怎么不舒服。
但是现实是自己是。
“我不原谅。”顾拙的声音自小便软糯,用她父母的话说——骂人都像是在撒娇。
但即便如此,现场的几人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决。
谢冲愣了,陈心婉愣了,谢凝却面露惊喜。
场面一时僵住了,陈心婉下意识想要开口当和事佬,然而对上顾拙的眼睛,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一旁的谢冲却是一脸难堪道:“阿嫂,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这般斤斤计较,将我大哥置于何地?”
顾拙并不是个嘴巧的,闻言只冷冷瞥了他一眼。
谢凝却听不得他这样颠倒黑白,翻了个白眼道:“拜托了谢冲,你是差点害死茵茵,不是差点害得茵茵摔一跤,要是连这种事都不计较,计较什么?”
“你怎么不说茵茵是大哥的女儿,大哥已经牺牲了,茵茵就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差点绝了大哥的血脉,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闻言,谢冲的面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偏偏一句也反驳不了了。
便是陈心婉,她这会心里也有点别扭。
她承认自己有点偏心,毕竟比起性格好还孝顺的二儿子,大儿子那个冷冰冰的铁疙瘩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但她也不是一点也不疼大儿子,而且不比二儿子是十多岁才来到自己身边的,大儿子是她从襁褓里便开始抚养的。
可以说,她初为人母的慈爱都给了大儿子。
平日里有再多埋怨,人一死,想到的也都是好的。
想到大儿子差点被二儿子断了血脉,一时间也说不出为他辩解的话了。
顾拙怔了怔,她知道小姑子心里是向着自己,准确说是向着谢凛的,但却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为自己说话。
——虽然谢凝才是谢家唯一的血脉,但因为她是个女孩,重男轻女的陈心婉对她很是忽略,她在家里的日子其实算不上好。在顾拙看来,她再泼辣不让人,也多是在为自己争取,而且还是在合理范围内。这其实是一个活得很清醒,也很独立的女孩子。也因为这样,顾拙觉得,她只要自保就可以了。
谢凝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她之所以站在阿嫂这边,不单单是看在大哥的面上,还因为当初是阿嫂坚持让她继续念高中的。
要是没有阿嫂的支持,当时大哥不在家,阿娘是绝对不会让她继续念书的。而二哥……哼,那就是个利己主义者,在自己得不到好处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违背阿**。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过节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