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两百三十八章:被排挤的王翦,杀敌数的惯例,太子政初接政事

成皋城响起了靡靡之音。

楚军上阵不是亲兄弟,集体向不美的韩国美人发起冲锋。

韩国美人在以一对战多名秦兵之后,又要对战楚兵。

她们不愿意。

她们没得选。

同样的声音,在韩国其他沦陷并光复的城池,一同响起。

比这更靡靡一些的声音,则是在赵国沦陷并光复的城池响起。

遭受了同样命运的赵国美人,比韩国美人积极的多。

在任侠之风大行的赵国。

在严重缺少男丁的赵国。

战争不再是男人专属,也有女人参与。

天性风流、多情的赵女们,将与联军战斗当成了另一处战场。

寻常战场,上去是为了杀人。

这个战场,上去是为了生人。

赵国未来,就在她们双腿之间。

造成这一切的秦军有序撤退,令行禁止,表现出了远远超越当下时代的组织性、纪律性。

秦军就像是一个战争机器。

每一个秦兵则是战争机器的一颗螺丝钉、一个轴承。

同样是扎营。

齐国军队的扎营,嬴成蟜看不下去。

赵国军队的扎营,嬴成蟜认为齐整。

但嬴成蟜要是看到秦军扎营,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齐整。

每个营帐之间的间隔都几乎一致,误差差不出三寸。

巡营士卒共有两批。

一是为了互相监督。

二是为了在一队巡营士卒交接时,营地之中依旧有人巡行,防止敌人趁着换防时期摸进来。

口令有明、暗两种。

巡行士卒执长剑。

只要在营帐外行走的人,哪怕是将,巡行士卒也可以问明令。

若是将说不出,巡行士卒可一剑斩之。

事后不但不会被处罚,还会被记为一甲士的军功。

这种军容,别说是当世。

就是嬴成蟜的前世,也没有几个国家军队能做到。

函谷关外八十里地,秦军营地。

蒙骜、桓齮等副将率领的秦军,在此和主将麃公率领的秦军主力汇合。

兵分数路的秦军在此驻扎,一批一批回归秦国,经函谷关回家。

副将交出军队后,不随着军队回国,尽皆留下。

待所有副将都到齐,主将麃公升大帐,召集诸将商议战事。

大帐中,将不足十。

个个都叫得出名字,是列国皆知的将领。

能和赵国比拼将领数量、质量的国家,只有秦国。

将领们个个笑开了花,露着一嘴大牙,没有一点紧张之色。

他们是来商议战事。

而当下的战事,就是合计军功。

仗,打完了。

“一个个都跟吃了蜜蜂屎一样,笑成这个鸟样!”麃公笑骂道,开地图炮。

诸将哈哈大笑。

只尊王令,性情谨慎的蒙骜指着麃公露出的大牙:

“你这老鸟有甚脸说我们?你吃的最多!”

“哈哈哈哈!”麃公不怒反喜,洋洋得意:“乃公是主将,尔等军功,合该有乃公一部分。没有乃公指挥,尔等哪里来的军功?”

正值当打之年的秦将桓齮哼了一声,大声笑道:

“麃公有指挥吗?怎么我没有接到军令?麃公是落下我了吗?

“我从接手两万人后,所有的仗可都是自己打的,帐里哪个鸟人的仗是麃公代打的?”

更大声的欢笑中,混杂着“放屁”、“没有”、“他会打个屁的仗”等声音。

老将麃公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佯装恼怒地猛一挥手:

“笑个屁啊!乃公给你们兵不是指挥啊?

“这场仗,谁上都有军功,对不对啊?

“是乃公,选择了你们这几个鸟人,把军功喂到你们嘴边!”

老将手指头挨个点着秦将:

“你们这些鸟人,回去之后不拿几坛好酒送到本将军的府上,乃公把你们家砸了!”

大帐中又起喧闹,诸将夸浮了好一阵。

老秦人从不饶舌,战后另算。

近半个时辰后,诸将开始报自己率领的军队斩获了多少人头,军功有几多。

营帐中,有一个书记官,将诸将所报军功一一记录在了竹简上。

待诸将都报完,主将麃公狐疑的视线落在了新晋年轻将领王翦身上。

这位曾经论战无双、名噪一时的武将,打仗很猛,办事……有点差劲啊。

“王翦。”老将拿着竹简,摇晃两下:“你的粮草和其他人差不多,人却只杀了三百?”

资历尚浅的王翦苦笑着应了一声。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其他将领的杀敌数怎么那么高。

麃公扫了一眼不以为然、无所事事的诸将,神情有些不善:

“没有人告诉王翦吗?”

秦将樊於期是个猛男,脸上的胡子像是长了草,膘肥体壮。

闻言,瓮声瓮气地道:

“二公子的人,我们哪里敢多嘴?”

麃公眉宇积蕴怒气,张嘴就要开骂。

话到嘴边,以暴躁脾气著称的老将硬生生憋回去了。

这不能怪诸将。

身为武将阵营的一员,老将非常理解诸将想法。

公子成蟜提出治水一事,让秦国武将阵营同仇敌忾。

秦将上升渠道只有一个,那就是打仗。

打仗需要人,需要粮。

治水也需要人,也需要粮。

两者相冲。

嬴成蟜以一己之力,断送了秦国武将数年前路。

治水要治多少年,秦将就要原地不动等多少年。

老将对公子成蟜有滤镜。

且年事已高,对军功看的没有年轻时那么重,不会埋怨公子成蟜。

但他没资格替诸将原谅公子成蟜。

身为四公之一,老将立足点要在武将一方。

不能背叛自己的阵营,要维护好和其他武将的关系。

就像这场必胜的仗一样。

老将本可以一人独吞战功,却故意将战功分给了其他秦将。

武将在嗅觉上确实差文臣远甚,但绝对不是文臣所说的没脑子。

“王翦留下,剩下人都滚。”老将有气无力地道。

诸将散去,独留王翦一人。

老将招呼王翦上前,拍着王翦肩膀道:

“你小子是二公子从蓝田大营选出来的,天生就是二公子的人。

“没有二公子,你当不上将。

“现在因为二公子受点委屈,可别跟个女人似的记恨在心。”

王翦摇摇头,挺直身躯,面现一丝傲意与不屈:

“翦从一介小卒爬上来,这些有家世背景的鸟人瞧不上我,我并不意外。

“今天这场仗,谁打都能赢,他们看不出我王翦的厉害,仗着军功孤立我。

“以后他们就知道。

“他们能打赢的仗,我王翦能打赢。

“他们打不赢的仗,我王翦还是能打赢!

“军队首论战功。

“人脉、背景在实打实的战功面前,算个屁!”

麃公微微张嘴,有些愕然。

呆了一会,大笑着猛拍王翦肩膀:

“小子不错,就是这个理!

“管你是谁的人?

“打成武安君那样,谁也不敢对你不敬!”

他喜欢这个小子,有冲劲。

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说句话都要再三思考的人,麃公瞧不上了。

点名蒙骜、蒙武两父子。

“来,老夫和你说说这军队中的事。”麃公拉着王翦到桌案前。

老将指着诸将所报军功的竹简,道:

“你看看,这上面除了你报的杀敌三百以外,樊於期报的杀敌数最少,两千八。

“樊於期打下的城没你的好,粮食也没有你的多,为甚杀敌数快要十倍于你了?”

王翦眼神凝重起来,面色严肃。

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心中已经有所猜想。

但这个猜想,他觉得有些太疯狂了。

“这两千八百人……真的都是甲士吗?”王翦迟疑着说道。

哪来那么多的披甲士卒啊?

麃公赞许地看了王翦一眼:

“脑袋转的很快,不愧是二公子的人。”

手指点在竹简上的两千八百人上,敲打两下:

“没错,你说对了。

“若你报上来的都是甲士,以你杀敌数为准,樊於期这里面可能甲士不足三百。

“余下的两千五百人,可能是运送辎重的劳役,也可能是民。”

“怎可如此?”王翦有些激动:“这不是杀良冒功吗?怎可如此干呢?”

麃公嗤笑:

“大家都这么干。”

“这……王上知道吗?”

“你小子第一仗不就是跟着王上打的,还立下先登之功吗?王上亲自领过兵打仗,你说王上知不知道?”

“那王上不管吗?”

“不管。”

“为甚?”

“老夫怎么知道?你有胆去亲自问问王上。”

“……”

麃公摆摆手:

“我们是武将,不想这些鸟事!

“朝堂不管,我们就这么干,管他甚原因。”

老将执笔,将王翦报上的“三百”中的“百”一笔勾销,填上了“千”。

老将拿着笔,笑道:

“这样才对啊。

“你手下那些小子们能多个两千公士,你小子的爵位也能上一等,这就叫两全其美。”

王翦不语,总觉得这样不好。

老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打在王翦脑壳上:

“你麾下那些小子背井离乡,跟着你把命豁出去,为了不就是吃顿饱饭,不当民吗?

“他们为国舍命,不该得到奖赏吗?

“朝堂不管,王上不管,你管个鸟啊你!”

老将指着王翦鼻子,冷笑道:

“别以为打仗都是跟这一次一样,提着两条腿上战场捡军功。

“长平之战、邯郸之战,死的人以十万计。

“每个人闭上眼睛,都不敢保证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士卒做梦都是打仗,会产生敌人打进来的幻觉。

“你现在不给他们争军功,不让他们知道跟着你能升官发财进爵。

“到那时候,你就等着兵变吧你!

“除非你有武安君的本事,能靠真的杀敌数带着他们加官进爵!有杀俘也能镇住列国的底气!”

王翦憋了一口气,正要说话。

老将挥手打断:

“乃公不想听你饶舌,大话谁都会说。

“想要证明,就拿军功证明,别丢二公子的脸!”

敲击新写上的“三千”:

“在你没证明之前,下次就这么报。”

王翦沉默,随后点头。

老将神色缓和,又道:

“你如实报,没有人会记你的好。

“士兵们不会拥护你,王上会以为你无能。”

“王翦明白。”王翦看着竹简上诸将报的杀敌数,在心中算了一下,犹豫说道:“将军,这杀敌数比我们遇到的敌军都要多了吧……”

老将有些恼怒:

“你管这鸟事作甚?!”

王翦辩解:

“我是认为这数太假了,会被查出来。”

老将不以为然:

“肯定会被查出来……我们报上去的不作数,朝堂还要核准。

“查出来就查出来啊,处罚不过是罚没查出来的虚报人头罢了,又不影响其他。

“你报三百,就只是三百。

“报三千,至少也有一千。”

王翦点了点头,更迷惑了。

朝堂既然知道杀良冒功这件事,为什么一直不管呢?

八日后。

秦国,咸阳,丞相府。

吕不韦和太子政相对而坐,中间是一张大案。

这张大案承载过秦国近乎所有奏章,秦国近些年所有大事的起步近乎都在这里。

今日,这张大案承载的是兵事。

太子政阅读着军队报上来的军功,诧异道:

“这次杀了赵国两万三吗?那赵国还有几个能打仗的男人?直接灭之可乎?”

太子政生在赵国,在赵国长到九岁。

完全经历了在长平之战后,赵国最艰难的那几年,对赵国军队数目极为敏感。

吕不韦皱眉。

太子的杀心太重了,继承了自秦孝公以来,秦国一脉相承的霸道。

而不是吕不韦一直倡导、教授的王道。

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吕不韦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甲士?

“按照秦国惯例,这杀敌数中,实数只在一成到两成之间。

“余下的,都是良人罢了。”

“杀良冒功?”太子政脱口而出,面上渐渐带上愤怒:“他们怎敢如此欺人!不怕秦律乎?”

吕不韦观察着太子政神色,听着太子政言语,越发失望了。

太子政愤怒的点在于被欺骗,而不是各国的无辜百姓被杀害。

秦王要当天下的王,就应该爱天下的人。

秦相低头:

“说不上欺骗,王上对此是知情的,历代秦君皆知。

“秦律……没有对此的处罚。”

“历代秦君皆知晓,秦律却没有对此的处罚。”太子政一下子沉静下来,察觉到这其中有隐情:“这似乎是在鼓励我军杀人啊……”sxbiquge/read/77/777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