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瑶池灵泉下方星光沟壑（簪伤维度）的难度，要比直接从天河之上，施展“星光遁法”到星辰上，要简单很多。
这条成型且通畅的沟壑，终究算是一条路，而天河之上压根没有“路”。
与防风祭分别差多不一个月后。
小羽右手持剑，巧实剑周身泛起星星点点的光辉。
星光凝聚在剑刃表面，浮现一颗又一颗的星斗。
一共七颗星斗，像是北斗七星，有和正常的北斗七星很不一样。
位置不同。
剑刃表面星光凝聚的七颗星，在位置上是北斗七星的镜像倒影。
“唰~~”
小羽轻轻挥手，剑刃上的倒北斗七星飞出去，化为七道飞星形状的剑气。
剑气虽七分，又明显相互联，按照特定轨迹成为一个整体，有点阵势的味道。
“噗嗤嗤！”瑶池灵泉下方的“簪伤维度”，撕开一条扭曲的口子。
小羽得意一笑，纵身一跃，跳进了裂缝中。
冷，很冷！
她仿佛普通人掉进了秋天的湖水里，没有立时冻死，可真的很冷。
小羽可以引动丹田中的“小太阳”，抽取小太阳的离火之精气驱寒。
但万水之精泉流中出现离火之精的气息，太过显眼，太显异类。
她做出了更加谨慎的选择：自己也变成一团寒冰的万水之精。
万水之精天性阴寒，此时离开了天河，进入王母划出来的星光沟壑，更冷了。
小羽低下头，感觉自己坐在直升电梯上，下方的一楼，就是天河。
电梯迅速爬升，一楼的天河距离她越来越远，渐渐都能看到天河的边际了。
“天河果然是河，而不是海洋。”
如果是海洋，应该无边无际的一大片。
她俯瞰“下方”（其实是上方，或者说外层），能看到天河就是玉带似的长河，源头和尽头看不到，“两岸”却有极限。
此时看向天河，还觉得它颇为“狭窄”。
小羽明白，她这是真正离开了“天河空间”。
只有离开了大山，才能看清大山的全貌。
只因距离大山太远，才会觉得大山渺小。
当她身处天河时，游了几十万里，都始终不曾见到“河岸”。
在天河中的人，只会觉得天河就是无边无际的海洋。
“昂~~~”
忽然一声嘹亮的龙鸣，仿佛隔着几层时空维度，从天外天传过来。
有一种非常非常遥远的感觉。
可声音传到小羽跟前，却是震耳欲聋，让她灵魂都要冻结成冰。
随着龙鸣传来，还有庞大的寒气紧随其后，灌满了整条星光沟壑。
小羽差一点便维持不住“万水之精”的形态，要被打回原形，恢复人类之躯。
“怎么会有龙鸣，哪里来的龙？”
她惊疑不定抬头，朝龙鸣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到了群星之间，飞过来一条巨龙。
“好大一条这是寒螭吧？怎么会有寒螭在这附近转悠？”
巨龙通体冰蓝色，没有龙角。不知是视角问题，还是祂本身就十分巨大，巨龙蜿蜒飞翔，几乎将星空一分为二。
长度目前隔着“簪伤维度”，难以具体去估量。
“哗啦啦！”巨龙来到了星光沟壑边上，像是普通飞龙进入大河，祂一头扎了进来，在万水之精中肆意畅游，还张开嘴巴，大口吞噬灵水。
“糟糕，祂朝我这边游过来了！”小羽有些心慌。
巨龙嘴巴大大张开，仿佛一辆推土机，将星光沟壑中的灵水，都铲进自己犹如无底洞的喉咙里。
祂从上往下，虽距离小羽很远，但速度太快了。
小羽心中念头百转：是立即跳出星光沟壑，还是转身往天河方向逃？
又或者往边缘躲，赌祂与我擦身而过？
再或者，不动如山，让祂吞，吞进肚子里后，我扔出小太阳，叫祂成为第二个“傲天”？
可这条寒螭肆意穿梭星空，八成是天庭某位大神或大仙，真把祂弄死了，她不就成了哪吒，要闯下滔天大祸？
小羽还在犹豫不决，巨龙忽然闭上嘴巴，在她前方五十多里的地方停顿了一下。
祂巨大的龙睛里闪烁疑惑之色，轻轻甩动尾巴，速度比之前更快。
几乎一眨眼，祂便来到小羽身前两百丈的地方。
小羽在祂面前，犹如蚂蚁来到山脚下。
她贴着星光沟壑的“河岸”，随着万水之精自然向前漂流。
巨龙张嘴吼道：“谁躲在这儿，给朕出来！”
——发现我了？
还“朕”？
这条寒螭难道是龙族大帝？
可祂身上甚至没太强的古龙气息呀！
小羽心中惊疑，越发收敛气息，连念头也一动不动。
虽然寒螭身上没有古龙气息，带给她的危机却不小。
或许是个“现代”龙王，被剥夺了古龙权柄，却练就了一身“最新最先进的”大神通？
“哼，你的变化之术十分高明啊！连朕都难以看出破绽，可你身上气息瞒不了朕，你是个出生在流沙河边的沙蛮，还当过皇帝”
寒螭语气中充满自信，可说到“皇帝”时，祂的龙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沙蛮，皇帝如今的三界，有沙蛮当皇帝？朕没听说过呀！”
寒螭呢喃了两句，忽然龙睛闪过一道光芒，惊讶叫道：“西蜀宰衡羽凤仙，是不是你？朕刚听说你在南方剿灭妖邪，咋突然钻进瑶池灵渠了？”
小羽惊呆了。
这条寒螭都没堪破她的变化之术，怎么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而且，对她似乎颇为熟悉。
“别躲了，朕已经看到你了。”寒螭朝着她所在的方位长啸。
小羽连忙变回人形，隔着几百丈远，恭敬下拜，高叫道：“晚辈羽凤仙，拜见龙王老爹。
非是晚辈无礼，实在是老王老爹威势滔天，晚辈卑懦，吓得战战兢兢，口不能言、身颤难动。”
大灭爸没触发。
寒螭冷笑道：“别跟朕乱攀交情，朕不是你老爹，你也不是朕的晚辈。
你更不是什么怯懦之人，你干过的事儿，朕听了都龇牙咧嘴、震惊不已呢！
朕问你，你为何在此处？莫非正在干鸡鸣狗盗之事？”
这话刚问出口，祂又摇了摇头，喃喃道：“你心中并无见不得光的念头，奇怪，你这是来干啥的？”
小羽越发心惊：这条寒螭还懂读心术？可心海如镜式并没触动啊！
难不成和防风祭一样，通过“察言观色”观察内心？
她表情恭敬，道：“晚辈曾得到上古巨龙的传承，的确算是龙王老爹的晚辈。”
说完她主动变成一条三丈黑龙，还将古龙气息散发出来。
寒螭依旧没触动大灭爸，依旧冷笑连连，“你看到朕是龙形，便以为朕也是一条古龙？”
小羽惊讶道：“前辈也是用变化之术，变成的寒螭？”
寒螭道：“朕没变化，这就是朕的真形，但朕和龙族没半点关系，嘿嘿嘿”
祂的龙脸上露出得意与戏谑的笑容。
小羽心中快速思索，是龙形，又和龙族没关系，是鱼蛇之属，蜕变成龙？
不对，如同是鱼蛇化龙，也算是蛟龙一族，不至于和龙族半点关系也无。
小羽想不通，老老实实道：“晚辈驽钝，请龙王老爹明示。”
“朕乃昆仑山巅的‘昆仑君’！你老老实实回答朕的问题，你为何在此？”
寒螭咧开嘴巴，露出森寒龙齿，“听到朕的名字，该明白朕和西王母关系匪浅。
这条地下暗河通往西昆仑，汇入瑶池之中。
若有宵小妄图借助此地进入瑶池，朕遇到了肯定要一爪子挠死。”
小羽道：“我在天河修行，见到万水之精往一处汇聚，心中好奇，过来探奇访幽。”
“只是探奇访幽？要进入此处可不容易。”寒螭道。
小羽道：“我离开西蜀，就是为了寻仙访道。
如今遇到了与仙道相关的玄奇事物，怎能不好奇探究？
世上渴慕仙道的凡人无数，有很多都如我这般，没有仙缘，只能抛家弃业，独自在大山野泽中到处乱逛。
遇到山洞，若无猛兽居住，就往里面钻
如果他们正巧钻进了某处仙家洞府，该被当成贼人对待吗？”
“你没撒谎。”
给出判语后，寒螭似乎对接下来的安排有些为难，纠结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原路返回天河吧。此路的确不该凡人进来。
这就是一条水渠，是西王母从天河引水到瑶池，灌溉蟠桃与仙花灵草的。
后面没有仙府，更不存在仙缘。”
小羽朝祂长鞠一躬，道：“在水渠中遇到大仙，就是晚辈探奇访幽的最大成就。
晚辈不敢乱攀关系，只是心中疑问颇多，请龙王老爹不吝赐教。”
“你别喊朕‘龙王’，朕真不是龙族”犹豫了一瞬，寒螭道：“你就直接叫朕的名字吧。”
“晚辈羽凤仙，拜见昆仑君。”小羽从善如流。
“昆仑君是如何认出我来的？”她立即问道。
昆仑君笑道：“你在流沙河边出生，身上有流沙河的气息，此为其一。
你虽没当王，却嘿嘿，大秦是不是派特使去西蜀找你了？
有些事，你没说，别人却知道。
别人能知道，朕只会知道得更清楚。”
小羽问道：“是什么事？”
“是什么事，你不清楚？朕闻到了味道，以为你是一位人王，沙蛮人王？普天之下，只有你这位‘羽宰衡’了。”昆仑君道。
“我不是人王。”小羽道。
“‘人王’不过是个称呼，改成‘宰衡’也没问题。”昆仑君道。
小羽摇头道：“宰衡再大，始终是‘臣’。
只要我紧守为臣之本分，掌握再大的权柄，依旧是‘臣’，而非人王。
昆仑君对人王之气很熟悉，肯定见过无数人王。
请问哪位人王会放弃手中权柄，潇洒如我一样挂印而去？”
昆仑君沉吟半响，道：“你的确不是人王。”
小羽刚露出微笑，祂又接着道：“你颇有‘上古皇帝’之遗风。”
她脸上笑容僵住，“古皇帝的权柄和威望，难道还不如人王？”
昆仑君道：“上古三皇五帝中，有很多都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能时，主动放弃，转而去追求大道。”
小羽纠结道：“我只是个沙蛮子，当不起‘有上古皇帝之遗风’的夸赞。”
昆仑君道：“朕可没夸你。对其他人，哪怕他是真正的一国之主，朕也不会这么说他。
因为他们不够格，你嘛，资格很勉强，但也算初入门径。
入门后又立即后撤步，退了出去，难得难得！”sxbiquge/read/74/74918/ )